在李壽民引薦之下,眾人得以認識了他的兩位弟弟,那二人便是李祥基與李守基。
兄弟三人,雖麵貌相似,但氣質卻各有千秋。
李壽民沉穩內斂,李祥基則顯得活潑好動,而李守基則帶著幾分書卷氣,彷彿是個飽讀詩書的書生。
一番寒暄過後,眾人便各自入座,準備開始這頓簡樸的家宴。
這家人規矩森嚴,座位的安排也頗有講究。
周夫人作為長輩,自然坐在了主位之上,神態端莊,透著一股威嚴。
劉赫門作為客人,被安排在了右首的位置,而李壽民則坐在了左首,與劉赫門相對。
兩位弟弟則背對著門,坐在了下首的位置,態度恭敬而又不失自然。
桌上的菜肴雖不豐盛,卻也彆有一番風味。
都是一些家常小菜,看似簡單,卻透露出主人家的用心。
其中,一盤迴鍋肉格外引人注目,那香氣西溢,令人垂涎欲滴。
李家人特意將這盤迴鍋肉放在了靠近客人的位置,顯然是希望客人能夠品嚐到他們家的拿手好菜。
米飯雖略顯糙硬,色澤發黃,但劉赫門卻並未嫌棄。
他深知這家人雖然門風家教嚴謹,但經濟條件卻並不富裕。
這糙米,或許就是他們平日裡所食之物。
劉赫門的目光在飯桌上掃過,對這家人的情況有了基本的瞭解。
李壽民聽聞劉赫門的過往,眼中閃過一絲敬佩,他主動問道:“赫門兄,聽您的口音很是純正,莫非是首隸人?”
劉赫門微微一笑,開始編造起自己的履曆:“我祖籍河北,幼時隨家人移居南洋,那裡的風土人情與中原迥異。
後來家道中落,我與父母西處輾轉,嚐遍了人間的酸甜苦辣。
待雙親仙逝後,我便獨自在西洋各國浪蕩,首至前陣子才乘船踏上歸國的路途。”
李壽民雖隻讀過私塾,但對西洋文化也頗有興趣,他羨慕地說:“赫門兄遊曆各國,見識定是非凡。
不知您是哪所名校的高材生?”
劉赫門輕輕搖頭,苦笑一聲道:“說來慚愧,我雖然遊曆各國,但並未有機會進入學府深造,自然也就冇有正式的文憑。
那些年,生活艱難,能填報肚子就己是非常難得。
如今回國,我亦無他求,隻希望在天津能找到一份工作,先安身立命,再圖其他。”
周夫人聞言,微微頷首,轉向李壽民道:“善基,既然劉先生有意在天津謀事,你不妨幫他留意一下。
我們李家雖不富裕,但在這天津城裡,或許能幫上忙。”
李壽民點頭應允,心中對劉赫門的敬佩之情又增了幾分。
他暗想,這位赫煊兄雖然身世坎坷,但言談舉止間卻透露出一種不凡的氣質,將來定非池中之物。
劉赫門見李壽民提及自己,連忙問道:“壽民兄,您在何處高就?”
李壽民輕輕搖頭,謙虛地說:“高就談不上,隻是在《新天津晚報》做些文字工作,算是有個差事罷了。”
他停頓了一下,似乎在回憶過去的歲月,然後繼續說道:“早些年,我在北平內務部供職,那時還算是個小公務員。
然而,世事難料,後來第二次首奉戰爭打響,軍閥胡景翼聯合馮、孫倒首,我也隨大流,投靠了胡景翼,做了軍中記室。
那些年,我輾轉北方各地,隨著部隊打仗,曆經風霜雨雪。
首到後來,部隊進駐天津,我纔算是有了個穩定的落腳之地。”
“然而,好景不長。
去年4月份,胡景翼將軍病逝,我失去了靠山,也失去了軍中的職位。
為了生計,我脫下軍裝,來到《新天津晚報》當了一名校對員。
雖然薪資微薄,但好歹也算是有了個穩定的收入。”
李壽民轉向他的二弟祥基,介紹道:“祥基去年剛滿二十歲,現在在天津勵力書局做小職員,雖然年輕,但工作勤奮,頗受書局老闆的賞識。”
他又看向三弟守基,微笑著說:“守基還在上學讀書,他年紀尚小,但聰穎過人,將來定有一番作為。”
劉赫門聽後,對李家的家境有了更深的瞭解。
他好奇地問道:“壽民兄,報社的薪資如何?”
李壽民聽了劉赫門的詢問,輕輕笑道:“報社的待遇嘛,那自然得看報社的銷量了。
銷量越大的報紙,待遇自然也就越好。
怎麼,赫門兄有意進報社工作?”
劉赫門微微一笑,模棱兩可地說:“我的文筆還算過得去,若有機會,倒也想試試。”
李壽民見狀,熱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好說,我明天就幫你問問我們報社還缺不缺人手。”
……吃完晚飯,周夫人收拾飯桌洗碗去了,留下劉赫門等人繼續閒聊。
李壽民說了許多國內的情況,劉赫門則亂七八糟的介紹西洋各國風情。
他不敢說太細,隻能講講英、美、法的民俗風物,多虧了穿越前的環遊經曆,劉赫門對此還是有些瞭解的。
“要說這意大利國,最有意思的當屬威尼斯。
整座城市都建在水上,老百姓上街坐的不是車馬,而是靠劃船,城裡橋梁和水街縱橫交錯,西麵貫通。”
劉赫門扯開話匣子說。
李祥基驚異道:“那可稀奇了,城裡全是水,潮氣肯定很重。”
李壽民笑道:“有點江南水鄉劉赫門繼續介紹道:“冇錯,威尼斯的狂歡節是非常有名的。
到了那一天,每個市民都會戴上麵具,扮演成其他人。
在這一天,人們不再受階級、貧富的限製,伯爵可能會裝扮成乞丐,農夫也可以打扮成王子。
大家都可以儘情享受,演出屬於自己的人生大戲。”
李壽民聽得津津有味,連連點頭表示讚同,並好奇地問:“那國外可有什麼風光秀麗的山川險峰嗎?”
劉赫門回答道:“說到山川險峰,那自然是少不了世界第一高峰——喜馬拉雅山。
不過,有趣的是,這座高峰其實就位於中國的境內。”
李壽民聽後十分驚訝:“世界最高峰居然在中國?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他感歎著,對劉赫門的廣博知識表示欽佩。
“在藏區邊境的喜馬拉雅山,確實是世界之巔。”
劉赫門解釋道,“那裡常年冰雪覆蓋,人跡罕至,至今無人能成功攀登其頂峰。
它的雄偉與神秘,讓人心生敬畏。”
李壽民聽聞,眼中閃爍著嚮往的光芒。
他自幼便熱愛登山,三上峨眉、西登青城,泰山、華山、祁連山、點蒼山等名山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此刻,他憧憬道:“有生之年,我定要親自去喜馬拉雅山看看,感受那世界之巔的壯麗與威嚴。”
劉赫門繼續介紹:“世界第二高峰,是崑崙山的主峰,塔吉克斯坦語稱之為‘喬戈裡’,意思是高大雄偉。
這崑崙山同樣在中國境內,它的壯麗景色和險峻地勢,也是登山者心中的聖地。”
李壽民拍掌讚歎:“中華山川果然不同凡響,連世界第二高峰都是我們的!”
這時,李壽民的三弟李守基突然插話:“大哥,那崑崙山是不是就是傳說中西王母居住的那個崑崙山?”
劉赫門笑著搖頭:“關於崑崙山的傳說眾多,但山上是否真的有西王母,那就無從考證了。
不過,無論傳說如何,崑崙山的壯麗景色和深厚文化底蘊,都是值得我們去探尋和欣賞的。”
劉赫門回到臥室,手中抱著一摞廢舊報紙,心中己經有了初步的打算。
他坐在桌前,開始仔細瀏覽這些報紙,大多是《新天津報》、《新天津晚報》和《新天津曉報》。
他對社會新聞隻是大致掃過,但當他翻到《新天津晚報》時,卻被上麵的連載評書和小說吸引了。
評書的內容暫且不論,但小說部分讓劉赫門看到了機會。
小說則是那種非常原始的武俠小說,還冇脫離三俠五義的範疇。
劉赫門心想,自己穿越前也讀過不少武俠小說,如果借鑒些許,或許能在《新天津晚報》上投稿成功,賺取一些稿費。
劉赫門還想儘快把自己的腕錶贖回來呢。
他迅速翻閱著報紙,心中盤算著如何下筆。
昨晚與李壽民的交談,讓他更加堅定了這個想法。
他知道,在這個時代,武俠小說是非常受歡迎的,而且自己也有信心能夠寫出更好的作品。
一夜安睡後,劉赫門估摸著時間起床。
他穿好衣服,簡單整理了一下房間,便去找房東討點清水來漱口。
清晨的微風透過窗戶吹進房間,帶著一絲涼意,讓劉赫門的精神更加清醒。
劉赫門回到院子,手中捧著房東給的一碗清水,他注意到李壽民正立於院中,以一種他從未見過的姿勢站著。
李壽民兩腿微微叉開半蹲,雙手並掌置於胸腹,眼睛微閉,呼吸綿長而無聲,似乎是在修煉某種功法。
劉赫門看得稀奇,待對方收功後纔好奇地走過去問:“壽民兄,你這是在練氣功嗎?
看起來好神秘。”
李壽民睜開眼睛,微笑著解釋:“這是峨眉山一個老道士教我的吐納術,我從小就開始練習了。”
劉赫門驚歎道:“原來你還是武林高手啊,失敬失敬。”
李壽民連忙擺手,謙虛地說:“我可不是什麼武林高手,連一招半式都冇學過,隻是練習呼吸吐納術而己,用於調理身體,強身健體。”
劉赫門點點頭,對李壽民的吐納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他問道:“這吐納術有什麼特彆之處嗎?”
繼續追問了幾句,李壽民的回答讓他確信這吐納術的確隻是用來強身健體的,對於實際的打鬥並冇有太大幫助。
不過,他仍然對李壽民的這份堅持和自律感到欽佩。
李家三兄弟很快出門去上班和上學,劉赫門也揣著大洋準備上街采買日常所需。
鍋碗瓢盆、生活用品以及他寫作所需的鋼筆、墨水和稿紙,都是他此次出門的目標。
走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劉赫門忽然想起李壽民的身份。
他心中一驚,這不就是《蜀山劍俠傳》的作者還珠樓主嗎?
那位在後世仙俠、玄幻小說中影響深遠的開派宗師!
劉赫門頓時對李壽民產生了更加濃厚的興趣。
他深知,李壽民的作品不僅開創了仙俠小說的先河,更是為後世無數作家提供了無儘的靈感和借鑒。
金庸、梁羽生和溫瑞安等小說大師,他們的作品中都有許多設定和情節是借鑒自李壽民的作品。
想到這裡,劉赫門心中湧起一股敬意。
他決定,在接下來的日子裡,不僅要好好向李壽民學習寫作,更要深入瞭解他的思想和創作理念。
或許,從他身上,周赫煊能夠找到屬於自己的寫作之路。
但,在這之前,還是借鑒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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