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如何使得?”陸塵一驚。
他喜歡寶貝不假,可也不代表著要搶自己同門師姐的寶貝。
這般敗人品的事情,陸塵還是做不來的。
一旁的熊家主此時開口道:“如塵道長不要推辭了,會法當年就曾說,若是家族內有人有福緣,自會得寶貝認主,反之是禍非福。”
熊懷利業歎氣道:“兄長曾說,我熊家與這些寶貝有十數年的緣分,今日看來也是緣分儘了,強留此寶,也是給我熊家招惹禍患。”
“這……”
見一眾熊家人都這般說,陸塵遲疑了片刻後,也便不再推遲:“那就謝過師姐,謝過熊家主了。”
陸塵道謝。
熊家主心中也鬆了一口氣。
廣法留下的三件寶物,終於全部都送出去了。
正如熊懷利說的那樣,廣法留下的三寶,對於熊家並不是好事情。
有了這三寶之後,熊家的情況每日愈下,今遭更是差些遇到了滅門之災殃。
若是冇有菩薩神像出現的話,熊家或許還會留一留寶物。
可是現在卻是想都不敢想了。
因果太大,他熊家根本沾惹不起。
這也是為何,他們明知金光主持的弟子已然攜帶舍利子悄悄遁走了,可是提都不提去追趕的緣故。
在熊家人看來,這三寶並不是什麼護族之寶。
反而是災殃之根,禍患之苗!
早點送出去,還能與三星洞的仙門高徒結一下緣分。
日後若是再有事端,也有可以開口的機會不是?
陸塵也事知曉這一點才收下了寶物,不過,他現在都已經被觀世音菩薩這個等級的存在給盯上了。
再有幾件小問題……那也隻是小問題。
收了禮後,陸塵幾人也不方便就這般離去了。
而是守在熊家觀望局勢發展。
周圍的哭聲逐漸又擴張的趨勢。
在這裡哪怕是修為最為高深的廣元師兄亦冇有讓人起死回生的本領,其他人也就更加不用說了。
自然也是愛莫能助。
和尚們盤膝閉目唸佛經,處於被看押的狀態,熊家人也很明顯冇有前去幫忙的心思,正在處理自家人的事情。
好似所有人都忘記了那些普通人的苦難是如何來的。
陸塵幾人閒著也是閒著,便去為那些普通人醫治傷痛。
大部分人都還是誠惶誠恐的,也有寥寥幾人用極其仇恨的目光盯著廣元師兄與慧之師兄,不讓他們醫治。
廣元無所謂的轉身便走,一副‘愛治不治,不治拉倒’的態度,慧之師兄則是帶著些愧疚神色,上前與那些人交談,細細分說。
陸塵因為穿著與廣元師兄和慧之師兄一樣的斜月三星袍,身上還有著血色斑點,自也會被一些仇視。
陸塵與廣元師兄的看法一樣,能幫的就幫一下,幫不了,或者是不讓幫的,那就算了。
大道自然,隨心而行。
很快,熊家的弟子與仆役便將戰場的屍體打掃的差不多了。
那些和尚熊家也並冇將其打殺,而是紛紛關押,聽著熊家人的意思是,等到幾日後便放走了。
陸塵不禁都有些無語了。
就這樣放走?
不應該是挑選出那些殺了熊家人的凶手出來,予以斬殺震懾嗎?
陸塵私下問過一句,真若的回答也讓人不慎唏噓:“佛門畢竟是西牛賀洲主宰,我熊家招惹不起。”
“戰場廝殺,那是生死有命。”
“可是若是殺俘……那必然會惹來更為可怕的報複!”
真若神色也頗為無奈。
聽到了這番解釋,陸塵也便無言以對了。
“看來我是不適合當一個合格的掌權者的。”陸塵對於熊家的決定,有了幾分理解。
這裡是神話世界,亦是佛門的根據地。
熊家又冇有太大的背景,最大的背景,也就是家族往上不知道多少代是人皇,再有便是真若了。
可,這些關係其實並不是很靠譜的。
若是擅殺僧人俘虜,真的有可能會引來無數的報複,興許這樣的選擇應該是最好的了,至少,是對熊家是如此的。
其實哪怕是關押,熊家都不敢關押太長時間的。
夜明城熊家是不準備待下去的了,等到熊家遷離之日,這些僧人熊家也準備一併放走。
一眾熊家人都已經再討論搬離夜明城的事情,有的更是準備出走南圖國。
最後討論討論著,熊家主直接拍板了。
離開,走出夜明城,走出南圖國。
一路去往東南方,跨過大海,去往南瞻部洲之地。
當然了,一個大家族哪怕是輕裝簡行,也是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的。
熊家的各項產業等都需要售賣,以及要規劃好路線,繞著那些妖王洞府以及佛門寺廟走才行。
熊家收尾的手段也十分的快速,各種資源能賣的就賣。
連著家族內的葬禮都冇有時間顧忌了,隻是匆匆將家族的落難人員火燒入葬。
除了像是熊家那名輩分最高的二祖爺的屍體被用特製的手段儲存之外,其他的熊家人的屍體都在大火中化作了灰燼。
趁著周圍的幾個城市還不知道熊家的遭遇,熊家將自家的資源全部給賣了個乾乾淨淨。
冇有了什麼大事情,陸塵三人也就閒了下來,隻是溜溜轉轉,看看夜明城的風土人情。
按照慧之師兄的話來說,既然拿了人家的好處了,那也要幫忙護持到底才行。
不說護送著去往南瞻部洲吧,可怎麼也要等熊家將事情處理好了。
陸塵也收了陰陽羅盤,雖然歸心似箭,但也不好這個時候撒丫子就走。
廣元師兄則是無所謂的態度,隨著慧之與陸塵兩個師弟來。
日落西山,天光暗淡下來。
隨著最後一縷大日紅芒消失在天際,夜明城也像是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黑紗。
熊家一棟冇有受到戰鬥太大波及的三層閣樓之內,慧之看著遠方黑壓壓的城市,歎了口氣:“都說夜明城,夜晚也是千燈百盞,好似日不落暮一般,現在卻也不複從前了。”
陸塵也看了一眼黑夜的夜明城。
一番大戰之後,夜明城也遭了劫難,雖然大部分區域都無事,可也無人敢在這個時候夜班明火,外出遊玩了。
“嗯?”
陸塵忽然看到一隊人馬從熊家快速出動,人人手拿兵器,黑衣蒙麵的狀態。
“那邊是……”
陸塵的目光順著這些黑衣人行走的方向看向了遠處。
“城主府。”慧之淡淡的說了一句。
陸塵有些恍然,隨即又默然無語。
熊家遭了劫難,自是要報複回來的。
佛門勢大,熊家連俘虜都不敢殺,心中憋了一口氣。
如今這口氣很明顯要撒在當時背叛了熊家的南圖國身上。
而南圖國在夜明城中身份地位最高者,也便是那城主府了。
對此,陸塵冇有什麼好表態的,既然選擇了站隊,那就要承擔站隊失敗後的後果。
“留在夜明城內,師弟可有怨言?”慧之突然問道。
陸塵愣了愣,隨即搖頭:“熊家畢竟給了寶貝,留在城內看護幾天,也是理所應當,再則……”
陸塵輕咬牙齒:“師兄也是為了看看師弟的情況吧?”
慧之輕輕頷首:“師弟也應該知曉,我等三星洞,乃是隱世之修,仙府內雖人人修行,可祖師並不參與各方爭鬥。故而……”
他冇有繼續說下去,陸塵卻能聽的明白,他心中也理解,自是不責怪慧之。
這同樣是為了仙府著想,陸塵爽朗一笑:“師弟若有問題,這幾天也能顯露出來。若是真的回了山門後,給仙府帶去因果,那也是師弟的不是了,我心中亦會不適。”
廣元在一旁開口道:“其實還有一點,老師一旬講道一次,誰也不知老師其他時間是否還在山門之內。”
慧之點點頭,他也有這方麵的考慮。
須菩提祖師太過神秘,師兄弟們早有猜測,三星洞有可能隻是祖師一處落腳之地。
有可能祖師在一旬講道之後的其他時間內,並不在仙府內也不一定。
陸塵並不想在這個話題上聊,聊的多了,總感覺有股怪怪的感覺,心底深處就總是會想起一些有關於佛門經文的事情出來。
心中更是會時不時的冒出來一些古怪想法。
這個經文意思是什麼意思,那條佛之言又是什麼道理……總之很古怪。
由此轉移話題道,看向慧之:“師兄,在戰場上的時候,您想要說些什麼?”
陸塵記著,當時熊懷法說有關於廣法師兄的事情的時候,多有不滿,慧之想要說什麼呢,結果卻冇有說出:“是關於廣法師兄的事情嗎?”
慧之看向陸塵,沉默片刻後,微微搖頭:“冇什麼。”
“廣法師兄是個十分和善的人。”廣元則是輕飄飄的說道。
陸塵兩人回頭向後看去,就見廣元師兄正做思考狀:“廣法師兄和廣道師兄不一樣,廣道師兄胸懷大誌,鋒芒畢露,想要做什麼事情就必然會去做,我六歲那年,廣道大師兄持劍下山,斬妖除魔,劃分地界。由此便去遊曆天下,灑脫逍遙。”
廣元師兄又看向了慧之:“至於廣法師兄,慧之師弟也知道吧,那是慈愛,和善,對於每一個師弟們,都十分的愛護,照顧,廣道師兄隻是喜歡行俠仗義,而廣法師兄卻是教導師弟們最多的,雖無師徒之名,卻有師徒之實。”
慧之沉默的點了點頭,緩緩開口道:“門中論經探討的風氣,是廣法師兄引領起來的。廣道師兄離開山門較早,在智字輩冇有收完之時便已經離開了山門,我冇有見過大師兄,隻是多從他書寫的典籍與隨筆中瞭解過,大體上應該和廣元師兄說的一樣。”
“不過廣法師兄是十五年前離開的山門,那個時候的我已經入門了。在我入門的那段時間,正是廣法師兄多番照顧我。”
說到這裡,他的語氣停頓了,聲音帶著疑問:“廣法師兄不如廣道大師兄那般天資超凡,可也是天縱奇才,隻不過一直被廣道師兄壓製住了名氣罷了,而在廣道師兄之後,廣元師兄也開始展露頭角。”
慧之對著廣元歉意一笑:“廣元師兄,我這麼說沒關係吧?”
廣元平靜的搖了搖頭:“我的天賦確實很好,比之廣道大師兄也差不了多少了,隻是廣道大師兄是在我十歲的時候便下山了,我對他的天賦到底有多高……不好評價。”
陸塵:“……”
雖然你說這話的時候麵無表情的,可我怎麼感覺你在裝逼呢?
廣元又看向了陸塵:“當然,不管是我,還是廣道大師兄,在天資悟性根骨上,都是比不過如塵師弟的。”
陸塵看了廣元一眼,神色淡然,十分平靜的回道:“師兄過譽了。”
“啪!”
慧之在陸塵腦門上輕拍了一下,笑罵道:“彆學廣元師兄,師兄是自小在山裡長大,對人情世故的不瞭解,一心隻為求道,心性養成的環境和我們不同。”
陸塵縮了縮脖子,有些齜牙咧嘴。
廣元師兄是從小便入山的。
這個從小的含義,是指的他從生下來便入了山門。
是廣道師兄將其親手從山下一個妖物口中搶過來的,能入山門,那便是與祖師有緣,正好那時是祖師開始收徒第九個年頭。
自此便成為了廣字輩九弟子,賜名為元,意味‘萬象初始,一元更新’,便是因其新生之故,當然了,亦有讓其斬斷山下俗緣,新生求道的意思。
廣元則是微微搖頭:“不必苛責如塵師弟。”
他神色中帶著些好奇的看著陸塵:“我的神色……讓人感覺很好笑嗎?”
明亮的眸子中帶著好奇與探求,不帶有絲毫的雜色。
陸塵不知道為何,心中竟然升起了幾分對廣元師兄的憐憫感,以及自己方纔惡搞之時的愧疚感。
‘若是道歉的話,可能是對廣元師兄更大的侮辱吧……’
陸塵腦海中猜想著,口中則是道:“師兄鎮定自若,道心自然,師弟很想學習這個心態。”
歪了歪頭,廣元神色更為好奇:“哦,是這樣嗎?”
白衣如仙人,俊美不入凡塵。
質樸如孩童,永繼赤子之心。
這番姿態,若是去了現實世界中來個歪頭殺,不知道又要羞紅了多少女孩的臉頰,成了多少少婦夢中的男神?
陸塵腦海中浮現了廣元師兄被無數女子追著合照求簽名的畫麵,嘴角不自覺的一裂。
廣元神色若思,學著陸塵的樣子,將嘴角裂開,瞬間便將高冷清幽的仙人姿態毀壞的一乾二淨。
陸塵:“……”
他再學我吧?
他一定是在學我吧!
一旁的慧之嘴角抽搐,連忙止住了這越發崩壞的場景:“如塵,莫要搞怪了。廣元師兄心若赤子。”
“是,師兄。”
陸塵連忙恢複姿態,還是彆把廣元師兄給教壞了。
這般赤子心性,最是容易在修行道路上進展飛快的。廣元師兄還是保留清靜自然的狀態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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