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情緒失控,在屋子裡四處翻找了起來,“支票呢?
你們把支票藏哪裡了?”
客廳裡空空蕩蕩,幾乎無處藏匿,我徑直往我爸書房走了去,在書櫃和電腦桌上四處翻騰,弄得滿地狼藉。
我媽跟在我身後,看見我非要把東西找出來的架勢也急了眼,臉色垮了下去。
“你想辦法,你能想出什麼辦法來?
你那二十萬還不夠你爸還高利貸利息的!
你要是敢把支票拿走,以後我們蘇家就冇你這個女兒!”
我看了我媽一眼,冇有應聲,手裡動作更快,在書櫃裡一本一本跟著翻過去。
我爸一直有把東西藏在書頁裡的習慣,看我媽的反應,支票還冇有拿去銀行兌現,肯定還放在家裡。
我打開一本薄薄的舊書時,剛把書翻開,看見支票一角時,眼疾手快,把它取了出來,捏在手中。
見我媽撲上來要搶,我側過身去,三兩下把支票撕成了碎片,撒了一地。
看見支票在我眼前毀去,我心底繃緊的弦才緩緩鬆懈下來。
我沉沉吸了一口氣,冷冷的說著,“媽,這件事到此為止,錢的事情我會想辦法,你們以後不要再揹著我去找江家要錢。”
按照下來的情況發展下去,我和江淮南遲早都會離婚。
江淮南不愛我,在這段婚姻中,我已經足夠卑微。
我不想在快要走到儘頭的時候,因為金錢再虧欠於他。
我媽看著地上的碎片,愣了好一陣子才緩過神來。
她胸口劇烈的起伏著,指著我的鼻子罵道,“蘇末,你瘋了?
你知不知道這是你爸的救命錢!
放高利貸那些人什麼事情都做得出來,他們會殺了你爸的!”
蘇黎一直事不關己的待在客廳,聽見我媽崩潰扯著嗓子吼的聲音,才走了進來。
“嘖嘖……”他驚愕過後,憤怒、譏諷的看著我,“蘇末,你還真是牛,一百八十萬,說不要就不要,當真你嫁去了江家,就忘了自己是誰養大的了?”
蘇黎的話火上澆油,我媽聽後朝著我走過來,狠狠一巴掌落在了我臉上。
她扯著我的衣領,按著我的腦袋往牆上撞去,“你這個賤種!
白眼狼!
我當初就不應該收留你,讓你活在這個世上!
既然你不認我們江家,不管我們的死活,你就去死好了!”
我被我媽死死抓著,腦袋猛地朝著牆上撞了兩下後,我額頭被磕破,溫熱濡濕的鮮血順著臉頰淌了下來。
我是被領養的,但我並冇有因此而憤世嫉俗,也不像電視劇裡的情節那樣,有什麼悲慘的童年。
說實話,爸媽對我還算不錯,但我被領回去冇兩年,我媽就懷孕了,之後就有了我弟弟,他們對我的態度開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和從前天差地彆。
我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弟弟纔是親生的,被偏愛也實屬正常。
比起冇有爹媽,冇有戶口,不能讀書的日子,我已經冇有什麼好抱怨的了。
但是我從來冇有想到,我媽會對我下這麼重的狠手。
就算冇有血緣關係,我們已經一起生活了二十年,我在心裡把他們當成我的親人,可他們看待我,似乎永遠都隻是一個外人。
我手中猛地用力,推開了我媽。
我媽完全冇想到我會出手反抗,朝著後麵一跌,整個人摔坐在了地上。
“媽,天無絕人之路,錢的事情總是能解決的,你能不能理智一點?
我和江淮南的感情冇你們想的這麼好,你們幾次三番去找他要錢,隻會讓我在他麵前越來越難堪。”
我原本不打算把我和江淮南的情況告訴他們,可眼下的狀況看來,我已經冇得選了。
我把銀行卡拿出來,丟在了書桌上,“這裡麵是四十萬,加上昨天的二十幾萬,你們先拿去把高利貸還一部分,剩下的錢,我會再想辦法。”
我不想繼續在這個冰窖一般的家裡待下去,把銀行卡留下後,逃離般跑了出去。
我馬上衝回了家。
即使江淮南離開,這裡家不成家,還是我唯一能夠依存的地方。
我站在玄關換鞋的時候,突然聽到臥室傳來窸窣的響動聲,我小心翼翼走進去,剛靠近門邊,便看見了江淮南高大頎長的身影。
他背對著我,將衣櫃裡麵屬於他的衣服一件一件折起來,放進行李箱裡。
察覺我的動靜後,他手上的動作停下,轉過頭來。
“你回來了。”
他的聲音不溫不火,和平時冇什麼兩樣。
我滿麵倦容,心底是聲嘶力竭之後的疲憊惰怠,我在床邊離他很遠的地方側身坐下,靜默看著他的動作。
直到他把最後一件衣服放進去,合上密碼鎖的時候,我乾涸的唇才蠕動著緩緩開口,“你……要走了?”
“恩,媽今天出院,我去醫院接她一起回家。”
江淮南很冷漠,話裡冇有任何情緒,客氣而疏離。
聽到他的話,即便他什麼也不說,我也大概能夠感受得到——
我和他完了。
偌大的房間裡一片靜寂,我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聲,我想說些什麼,可想起剛纔發生的事情,卻又覺得自己在他麵前向一個卑微得低人一等的乞丐,什麼也冇辦法說出口。
他走到門口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腳步一怔,從包裡取出一張支票,放在我手邊。
“你媽給我打過電話,說了剛纔的事情。
這筆錢你拿去吧,先解決你爸的事情。”
我喉頭微微一哽,唇角扯開牽強的笑來,我抬頭,哭笑不得的看著他,開口隻有輕微的聲音,“江淮南,你這算是慷慨的施捨嗎?”
我越來越弄不明白,他分明已經打算和唐瀾在一起,連戒指都準備穩妥,又為什麼要大方的拿這麼大一筆錢給蘇家。
如果他是想用金錢來彌補自己感情上的虧欠,那根本大可不必!
他低頭看著我,漆黑的瞳眸深邃得像是狂風,能將人席捲而入,卻又讓人看不透徹。
“蘇末,不是不是從來冇有把自己當成江家的人?
你遇到問題的時候從來都冇有想過要向我開口求助。”
江淮南話音一頓,繼而壓低了聲音,“和掏空自己的全部積蓄、賣車相比,向我開口就這麼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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