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天真，還以為此生會與前世有所不同，卻原來隻是原路繼續走一遭。

我心中如棉絮阻塞，抬頭卻瞥見了陸沉眼中閃過的一絲冷意和無措。

這是前世裡陸沉不曾流露的。

我眨了眨眼，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在看去，陸沉神色已經平靜如常。

他冇有迴應殿門外的報喜，而是低頭問我。

“嵐心，你的鳳佩呢？”

我有些遲疑的從懷中取出那方鳳佩。

前世支離破碎的玉佩如今還是如初模樣。

陸沉伸手從我手中取過，我的心也跟著一緊，前世，鳳佩就是如此跌碎一地，再無法如初的。

我緊緊盯著鳳佩的模樣似乎取悅了陸沉，自頭頂發出一聲輕笑，那方鳳佩完整歸還到了我手中。

“這對龍鳳佩世上唯此一對，你且收好，切莫毀壞丟棄，不然朕便要治你大不敬之罪。”

我壓下滿腹疑惑，點了點頭。

“陛下所賜之物，臣都有妥善保管，不敢有毀。”

能毀去這些的，隻有陸沉你，親手所贈之人。

“陛下，還不去看看貴妃娘娘嗎？”

我忍下心酸，縱使如今已與前世大有不同，我仍對此心有芥蒂。

“若朕說，此事乃朝局所迫，不得已為之，嵐心可願相信朕？”

陸沉伸臂圈抱住我，語意輕柔。

我幾乎都要懷疑這是否隻是我臨死前的黃粱一夢。

但抵在耳邊低語的熱意卻不似作假。

我轉過身，望著眼前與前世大不相同的陸沉，心底隱隱升起一個幾乎不可能的猜測。

我既然能重生，那陸沉呢？

“那陛下可相信世界上有人死重生一說？”

那圈住我的懷抱微微一頓，陸沉沉默片刻，驀地笑開，聲音清潤。

“朕是天子，從不信鬼神之說，但若是你說，朕倒可以一信。”

“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

陸沉的懷抱寬厚溫暖，一路的風塵與蕭殺之氣彷彿都被這方寸懷抱包容。

讓人忘卻所有不快與不安。

我這樣想著，在陸沉沉默的注視下開口。

“臣回京都時做了個很長的噩夢，夢到最後親人離去，故人離心，最後隻落得孑然一身死在一個很冷的雪天。”

“陛下，萬箭穿心……真的很疼。”

把我箍在懷抱中的手再度一緊，深吸了口氣，才緩緩出聲。

“放心，這隻是個夢，不會成真的，朕會護著你，平安順遂一生。”

這樣珍重的誓言，陸沉前世說過很多遍，然而這些誓言，都是在相愛時才作數。

我心中如明鏡，卻並不說破，至少在假象還冇被捅破的時候，多貪圖一晌溫情吧。

不久，我便告退離宮了，這一次，紅牆綠瓦的宮道似乎不再漫長。

如前世一樣，我走到宮門，便有一輛馬車等候多時。

“將軍，老夫人差我接您回家了！”

回家，回那個母親尚在的家。我片刻不停地躬身上馬車回了將軍府。

再次站在將軍府門前，我隻覺恍如隔世，眼前的一切都能讓我眼眶一熱。

“母親，我回來了！”

我緊緊抱住門口那道瘦削骨立的身影，眼淚立時奪眶而出，失而複得的大喜之情無法與人言說。

“回來就好，何事如此高興啊？”

母親原本擔憂的神情因我而染上一絲喜色，而前世母親觸牆而死時的場景，每每想起，都覺得酸澀難言，悔恨萬分。

我冇有一日，不在失去母親的時光裡煎熬。

我潦草擦了擦臉上淚痕

“見到母親就很高興。”

你以後，不能丟下我一個人。

我在心裡默默回答。

“將軍一路勞頓，該餓了吧？府裡備好晚膳啦，全是您和太夫人愛吃的。”

見到老管家，眼中濕意再度湧上。

前世因我戰死，將軍府奴仆儘皆死義，那一場麵猶在眼前，悲壯沉鬱。

這一次，無論如何，我都要保住將軍府的每個人。

晚膳過後，管家匆匆來報，麵露憂色。

“將軍，陛下邀你前去禦馬場同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