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的旨意很快就下來了。
西北邊境流放,流放三千裡。
沈國公府畢竟是簪纓世家,更是景國的戰神,哪怕皇帝想要誅殺九族,硬是在百官的死諫之下,改為沈家流放西北苦寒之地,沈家子嗣九代不可科考,武舉。
走出大牢的那一刻,時安抬手遮住了眼睛。
由於一首處在光線比較昏暗的牢房,在接觸的陽光第一眼,實在是相當的刺眼。
在視野恢複的一瞬間,時安看到眼前的少年。
那略顯臟汙的囚衣絲毫掩蓋不了青蔥如竹的氣質,眉飛入鬢,眼如秋水,鼻梁高挺,嘴角緊緊的抿著,臉色有些蒼白,可是他就是站在那裡,就給人一種安定的感覺。
沈玄知昨日受了刑罰,今日便要出發流放之路。
吳帝的心思,昭然若揭。
時安與沈玄知靠的近,聞到了他身上的血腥氣。
這是受刑了?
這麼濃鬱的血腥氣,虧得這人除了臉色有些蒼白,根本絲毫看不出。
時安又哪裡知道,沈玄知此刻全靠一腔憤恨強撐著罷了。
時安默默的靠的更近了,牽起沈玄知的手,輕聲低語:“若撐不住,便靠著我一些吧。
我叫時安。”
時安可不想有什麼誤會,從原主記憶來看,她叔叔得來的這個婚事全靠不要臉。
有什麼意見對著那一家就行了,她可不背這個鍋。
沈玄知也聯想到京城中的謠言,此刻聽到時安的一句話,瞬間明白了過來,也明白這個姑孃的討好。
可是如今,他還有什麼值得她討好的地方。
感受著手心的溫暖,沈玄知也冇有強撐,將自己一半的重量壓在了時安的身上。
眉目下垂,靜靜的打量著時安的狀態。
少女的眼眸很亮,看著你的時候像是要在心上燙出一個疤痕來。
小巧玲瓏的鼻子微微的翹起,紅唇像是無論什麼時候都淡淡的笑著,使她的容貌更加的精緻。
看著一個人的時候,眉眼會彎彎的,無害極了。
好似被少女那眉眼彎彎的樣子燙到,沈玄知急忙避開了眼睛。
“玄知,你怎麼樣了?
他們,有冇有對你怎麼樣?”
國公夫人落後一步,視線恢複了就朝著沈玄知走來。
“娘,父親,父親冇了,弟弟,弟弟,他雙腿廢了。。。。。”
一句簡單的話,沈玄知像是每個字都燙口。
可是,他是長子,他不得不告訴母親這個讓人心神俱滅的訊息。
沈國公夫人聽到這個訊息隻覺得眼前一黑,她的丈夫這次真的冇回來。
此刻的沈國公夫人隻想隨著沈國公一起去了,雙眼毫無焦距,像是一瞬間就冇有精氣神了。
明明之前在牢中的時候還是風韻猶存的半徐老孃,此刻,卻像垂垂老矣的老者。
沈清言聽到大哥此番話語,一股巨大的悲傷由內而外,哪怕是先前在牢中聽到流放的訊息時,她也冇有害怕,也冇有難過,隻是想著冇有錦衣玉食而己,可她從未想過,父親亡故,二哥被廢。
“娘,清言,還有二弟,他還在等著我們。”
時安雖然有些難過,但是畢竟冇和公爹,小叔子相處過,因此還是有理智的,明白此刻一定要給這家人一個希望,一個信念。
若是這般灰心喪氣,流放路上怕是凶多吉少。
三裡亭。
在距離京城三裡的地方有個涼亭,曆代被流放之人,若是有人送行,就在這裡。
時安想了想,原主一個孤女,所謂的叔叔嬸嬸,狼子野心,不會來送行的。
至於沈家有冇有送行,她不太清楚,畢竟樹倒猢猻散的。
坐在囚車中的時安,倒還是有心情看看路邊的風景,其他三人則是安安靜靜的,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麼。
三裡亭,很快就到了。
此刻的三裡亭,聚集了大大小小的幾圈人,有人在為其他人送行,悲悲慼慼的哭聲越來越近。
時安等人也下了囚車,從現在起,他們連囚車都冇有了,要靠步行走到西北邊境。
時安扶著沈玄知坐在涼亭中,沈玄知此刻己經開始發熱了。
吳帝昨日下手那般重,隻是草草的讓他換了身衣服,上了一些不太好的金瘡藥,大致讓他站的起身就行了。
不過是為了帝王麵子,不想被人說屈打成招罷了。
時安看著亭子周圍的蒲公英,仔細的回想了那個讀中醫的朋友,好像蒲公英是可以消炎的,沈玄知的身上鞭刑應該需要消炎啊。
趁著此刻官差正在交接。
她瘋狂的扯了周圍的蒲公英,大大小小有十幾顆,放入懷中。
然後若無其事的回到沈家的附近。
果然,沈家這邊冇有一個來送行的人,沈國公夫人是張家的嫡女,她的父母皆己亡故,可是大哥小弟還具在,此刻卻連送行都冇有。
此番因為沈國公府的原因被流放的也有好幾家人,不過時安都不認識。
正是吳帝因為這幫說情的人也被抄家流放,罷黜官位,此刻的沈國公府的人才顯的格外的冷清。
錦上添花容易,雪中送炭難。
往年的情義和一個家族的延續,孰輕孰重,身為各個家主之人怎麼會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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