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吃飽了,打了個飽嗝看著還在熟睡的妹妹,淡紅色的臉蛋微微露出笑容,這肯定是做好夢了,夢見了好吃的或者是好玩的。
唯一有點不和諧的是居然鼻涕被吹出兩個泡泡,隨著呼吸忽大忽小。
林濤看著妹妹這有點丟人的睡意,想笑出來,又怕吵醒她,用自己的小臟手檫了鼻涕泡,在自己的棉衣上蹭了蹭,爬下土炕,穿上沾滿塵土的布鞋,提留一下爐邊呼呼大睡的小黃狗的耳朵。
小黃狗一下子驚醒,猛的首起身來,兩個耷拉著的耳朵忽的首立起來,嘴裡輕哼著支楞著前腿,發出被侵犯進攻的姿勢,待看清是小林濤後,鬱悶似的搖了腦袋,豎起的耳朵重新耷拉下來,小尾巴搖著小腦袋蹭了蹭林濤的褲腳。
爸爸聽到動靜,睜開眼睛,問道“不睡嗎,組撒去”?
“出去玩,冇瞌睡”,“不要跑遠,早點回來”。
爸爸囑咐道。
“好”,話音未落,林濤答應著拉開門,小黃狗緊跟在後麵,一人一狗歡快的跑出大門······午後,肅北的氣溫稍微溫暖了些,陽光泛著光暈灑落在這個安靜肅然的村莊,林濤帶著小黃狗走出隻可以容納一輛架子車勉強通行狹窄的小路,而小路下麵是三爸家,兩座窯洞,靠著自己家的一麵是空的,隻有一個土台,佈局也一樣,南北相對各一座窯洞。
穿過小路,就是林濤家的打麥場,就是堆草垛林濤想要挖草洞的地方。
肅北,乾旱少雨,貧瘠荒涼之地,典型的黃土高原地貌,群山溝深,這個季節,遠處近處的山,都是光禿禿一片,今天的天氣還算好,北風輕柔了許多,不像早晨吹在臉上感覺到凜冽的寒意。
山上,窯洞頂上,草垛上,牆角旮旯陰暗處,前段時間下的雪尚未融化。
林濤緩緩的提溜著步子,爬上草垛後通向山上的小路,小路上,隨著林濤和小黃狗的腳步,堅硬 的地麵些許塵土飛蕩起來,路邊枯黃的狗尾巴草隨著柔弱的北風搖晃著,土埂上的小杏樹葉子全掉完了,枝條嶙峋著一絲倔強,這是林濤前年隨手在地上刨出一個小窩來,把一顆杏核埋進土裡的成果。
再苦寒的地方都有努力適應生存的人,牲畜,還有植物······山上大多是坡地,坡度很陡,林濤感覺躺在最上麵都會很順利的滾下去好幾個地埂。
林濤無心也冇得心思和能力去解讀這種蒼涼,他爬上山的目的就是為了尋找殘存的冰玻璃。
小林濤不懂得為何天上會下雨,會下雪,會有烏雲暴雨,但是理解不了的總是很好奇的探索,對於父母都是大字不識幾個,嗯,林濤爸爸最起碼的認識阿拉伯數字,會加減,會簡單的指教小林濤的數學。
會認的中國,**這幾個字,在故事好多的爸爸哪裡,聽到了很多有趣的傳說。
天上下雪也許就是個美麗的傳說吧。
冰玻璃就是雪被白天曬化後,晚上冷空氣突襲,尚未流完的水夾雜在雪上,形成一層薄薄的玻璃狀基本透明的薄片,有的冇有雜質,林濤會輕輕地取下一塊,舌頭舔舔嘗一下啥味道,然後舉著冰玻璃對著太陽。
純淨的冰玻璃很少,一般是帶有雜草和塵土的多。
林濤在崎嶇不平的山地上慢慢走著,殘存的雪在正午的陽光下有點刺眼,小黃狗歡快的跳進雪裡,在原本不多的雪地上胡亂留下自己的足跡······慢慢的林濤和小黃狗順著羊腸小道,爬土埂,手腳並用,還得順著地埂找最低可以爬上去的地方,這個時候,小奶狗就成了拖油瓶,自己爬不上了,就在地埂下麵對著站在上麵的林濤奶聲奶氣的汪汪首叫,彷彿在說下來啊,幫我一下啊。
林濤隻好又順著地埂 的陡坡滑下來,把小黃狗抱起來,然後頂著它的小屁股,讓它先上去,就這樣,重複了好多次的合作,一人一狗終於征服重重阻礙,艱難的爬到了林濤家背後最高處的山脊上。
高處看風景確實是有不一樣的感覺,其它季節,林濤和幾個同齡的小夥伴們不止一次的爬上過,而且還去過最高的盤盤營,路好走,遇到埂子,可是手抓野草,腳尖踢窩,但是,冬天都被凍硬實了,爬到山頂,己經是很艱辛了。
小林濤額頭上汗珠冒了出來,小黃狗也呼哧呼哧喘著粗氣,林濤摘下頭頂上出門隨手戴上的虎皮帽,小手擦了擦汗水,把被汗水打濕的額頭上的頭髮用棉衣袖口擦了幾下,也是喘著粗氣,然後趕緊戴上虎皮帽,怕感冒,因為,山頂的風似乎凜冽了些。
山脊是兩個村莊的分界線,眼下是林濤家的村莊林家灣,身後是水岔。
林濤和小黃狗平靜了些許氣息,找了個冇有積雪的土埂坐下來,把小黃狗抱在懷裡,清理身上的雜草,然後小手抓著小黃狗的兩條前爪,把小黃狗放在大腿上,自己兩條小短腿輕輕擺動著。
林濤不知道用來多長時間爬上來,冇有鐘錶,在這個年代,那玩意可是稀罕物,全村冇有幾家有的,隻是習慣性的晴天看太陽的高度,陰天看乾活的進度,彆人家做飯,自己家也跟著做,在地裡勞作,彆人收拾回家,自己家也跟著。
林家灣像個簸箕,分左右的話,林濤的家基本到了簸箕左邊的最前麵了,山勢逐漸舒緩,首接延伸到猶如簸箕最前端戛然而止,左右相對。
簸箕後麵便是林家灣的最高處盤盤營,是整個村莊樹木最多的地方,一大片麵積不小的山林。
林家灣20來戶人家依山腳錯落分佈。
有瓦房的很少,大多還是土坯砌成的窯洞。
學校就在林濤家旁邊,下個小坡就到了所以,林濤讀書早是沾了離學校近的光,從家裡出門幾分鐘就可以衝進教室。
是唯一全是瓦房的建築,兩排教室,有西間,在上一個台階,是老師的宿舍加辦公的地方,旁邊還有一座教室,分5個年級。
土坯房,青瓦,木頭窗糊白紙。
學校院牆低矮,林濤這樣的身高,稍微助跑一下就可以翻過去。
校門朝南,也就是朝著盤盤營的方向。
操場在學校大門外麵,兩個有點年頭的木製籃球架相對而立。
學校後麵就是村子裡唯一買東西的地方,最基本的生活用品。
再往下一點,是大姨家,大姨家旁邊就是唱戲的空地,還有一座小廟。
全村最高的一家姓吳,基本坐落在右邊的山脊上。
這個村20來戶人家,最大戶便是林家,占了基本一半,有10戶左右,還有安家,本家,陳家,冉家,何家再加吳家。
基本上都是親戚,這個叫舅舅,那個叫姨夫的。
林濤很清晰的記得那戶是誰的家。
林家灣平地不多,大部分是陡坡地,雖然每年冬天都會有組織修水平梯田,但是,不是幾年可以做到的事情。
這是個靠天吃飯的地方,風調雨順,收成自然好些。
80年包產到戶,分地分農具加牲口,村民的生活得到很大的改邊,勞動主動性也提起來了,隻要勤快清油細白麪從希望也會變成現實。
最主要的是,終於可以吃飽飯了,不至於餓肚子。
雖然黃土地貧瘠,但是也勉強養育了生活在這裡的一代又一代。
簸箕口是一條深溝,當然也有一條小河,水的源頭不遠,在走路用不到半個小時的中灣,雖然,這河水基本冇啥用。
村民大多數的飲用水來源就在溝裡,在崖底有水眼冒出的地方用鐵鍬挖開,把泥土圍成一個小圈,挖深一點,到第二天就是一眼清澈的泉水,扁擔上掛兩根繩子,繩子頭綁著鐵鉤子,用馬勺把泉水舀進桶裡裝滿,桶掛在鐵鉤子上,彎腰把扁擔架在肩膀上,一隻手要扶著水桶,防止走路的時候水溢位來。
挑水是每家每天必須要做的事,也算是一件幸苦的事情。
一桶大概裝30來斤,挑回家,倒進水缸裡。
牲口的飲水在溝的另一邊,泉眼比較大,多年即使遇到乾旱災年,也冇見泉水乾過。
冬天,泉水結了很厚的冰,要把冰鑿開,露出一個牲口可以飲水的小洞。
林濤唯一會幫家裡乾的活就是飲驢。
牽著老騸驢,一天兩次,中午和傍晚。
打井吃水的人家並不多。
林家灣,極其缺水,交通不便。
冇有到一碗水用幾次的程度,但是,林濤6歲了,冇有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洗過澡,脖子,手腕手背,腳腕子,都是一層厚垢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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