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騫得意洋洋地道：“怎麼樣，現在服了吧？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你的詩到底行不行，得要大家說了纔算！”
“對呀！現在想來，三皇子的這首詩，又臭又長，根本冇有美感！”
“不錯，細細品味之後，此詩意向過於直白，同情之情流於表麵，絲毫冇有含蓄同情之味！”
“合轍押韻方麵雖然冇有問題，但略顯刻意，通讀一遍的話會有略微的生澀感，不夠順滑。”
“嗯，雖然詩中的感情很豐富，但行文技巧不足，還需要好好磨練磨練啊……”
蕭無忌心中冷笑。
冷眼看著這幫所謂文人拙劣的表演。
剛纔感動得不要不要的是你們。
現在冒充理中客，雞蛋裡挑骨頭的也是你們。
文人的風骨呢？
到你們這裡變軟骨頭了？
柳司遙的眼神倒是冇有什麼變化。
估計對自己的命運已經絕望。
反正今天初夜是要獻出去的，隻不過對象不是三皇子，彷彿心中有些遺憾。
她求助似的看向蕭無忌。
就好像他的身上，擁有解開自己命運枷鎖的鑰匙一般。
蕭無忌冷眼看向盛騫，出人意料地朗聲道：“聖上口諭！”
此言一出，饒是眼高於頂的盛騫也不得不蟄伏。
他憤恨地瞪了蕭無忌一眼，無奈地屈膝跪下。
他就是再狂，也不可能公然違抗聖旨。
在這個世界，聖旨就是最高的指令，任何人都不敢違抗。
盛騫也是如此。
蕭無忌說是聖上的口諭，那就一定是真的。
什麼？
你說萬一是假的怎麼辦？
假傳聖旨，最輕也是斬立決。
不可能有人冒這種風險，來假傳聖旨一次的。
不止是盛騫，花月樓中所有人聽到蕭無忌的話後，也紛紛下跪。
柳司遙也同樣伏在地上，偷眼看了蕭無忌一眼。
這傢夥屬實不按套路出牌啊。
這兒正鬥詩呢，怎麼把聖旨搬出來壓人了？
一點文人的風骨都冇有。
不過……
她心中竊竊希望第一個進入她閨房的那個人不是盛騫，而是三皇子蕭無忌。
“聖上口諭：日前江淮水災肆虐，然國庫空虛，無力賑災，實乃國庫出借銀兩過多且無法追回所致。
三皇子蕭無忌深查朕心，加封為郡王，代朕追查國庫欠款一事，
欽此！”
蕭無忌說完後，盛騫眼中閃過一絲不安。
不過馬上風輕雲淡。
他起身道：“三皇子殿下，你在花月樓這種青樓之地宣讀聖上口諭，多少對聖上有所不敬吧？”
蕭無忌淡淡一笑，向皇宮的方向抱了抱拳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花月樓也是我大夏國土，在大夏國土上宣讀聖上口諭，有何不可？”
“你！”盛騫接連被蕭無忌反唇相譏，多少有些憤怒。
想他盛騫不管到什麼地方，都有人前呼後擁，奉為上賓，哪裡被人這樣針對過？
“那你到底想要什麼？哦……我知道了，柳司遙！不過她一個青樓女子，用得著你這樣興師動眾的嗎？殿下你說句話，我讓給你就是！”
盛騫陰陰地笑著，兩隻眼睛死死盯著蕭無忌，試圖解讀出他的意圖。
蕭無忌的眼睛古井無波。
他大手一攤。
“還錢！”
盛騫一臉懵逼：“你說什麼？”
“還錢！”蕭無忌重複道。
盛騫氣得樂了：“殿下想錢想瘋了吧？我什麼時候欠你錢了？”
蕭無忌給小丫頭桃桃使了個眼色。
小丫頭從懷裡掏出一本厚厚的賬本交給他。
他翻了翻，在一頁停下。
“天冊八年，兵部尚書盛宰成之子盛騫借國庫紋銀一萬兩，三月後歸還，約定利息為一分，特此立據。”
讀完之後，在場眾人冇有表現出特彆驚訝。
問國庫借錢這個事，雖然擺不上檯麵，但暗地裡卻是人人都在做的事。
久而久之彷彿變成了天經地義的事情。
法不責眾，人人都在做的事，你敢說它是不對的？
現在蕭無忌把它拿到明麵上來說，倒顯得他有些唐突了。
果然，盛騫無所畏懼地道：“還錢？你怕是在做白日夢吧？你知道朝野上下有多少人借了錢的？”
蕭無忌冷冷地道：“不要扯那麼遠，現在國庫賬本上白紙黑字有你親筆寫的借據，怎麼著，你還想賴賬不還？”
盛騫笑了笑道：“這不是賴賬不賴賬的問題，借錢的人這麼多，為什麼你單單盯著我不放？”
“欠債還錢，天經地義。更何況父皇把追討國庫欠款的重任交給我，我又如何能辜負他老人家的期待呢？
這不隻是為了整肅朝綱，更是為了江淮數百萬受災百姓！希望盛公子不要不識好歹！”
把大夏皇帝蕭嚴和百萬受災百姓一起抬出來，蕭無忌瞬間占據了道德高地。
他的道德標準是很靈活的，可高可低，視情況而定。
現在，他就是站在道德巔峰的聖人！
他倒想看看，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盛騫還能怎麼抵賴。
盛騫臉色陰晴不定，想了想道：“我要是不還呢？”
好傢夥！
蕭無忌前世也算見過不少無賴。
但像盛騫這種，有白紙黑字的借據，還有眾多圍觀群眾見證之下，公然抵賴的傢夥。
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還是吧？”蕭無忌嘴角微微勾起，“刑啊，怎麼不刑了？桃桃，昨天讓你背的大夏律例第十二條第三款，你背一下我聽聽。”
小丫頭桃桃挺胸抬頭，清了清嗓子大聲道：“大夏律例第十二條第三款：貪墨一千兩銀子以上者，斬立決！”
大夏立朝初期，為了打擊貪汙舞弊，皇帝定下了這條律例。
一千兩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
給窮人一千兩銀子，他節約節約能用十幾年。
給頂級富豪一千兩銀子，說不定還不夠他一頓飯的花銷。
一千兩銀子就斬立決的律例，在大夏立朝初期確實起到了震懾貪汙風氣的作用。
其他官員見到皇帝真的會斬貪墨區區一千兩的官員，手腳自然就乾淨了。
不過如今距離大夏立朝已經過去數百年，蕭家的皇位早就穩固了，不可能再為了區區一千兩銀子而大開殺戒。
這條律例便形同虛設了。
大家都知道它的存在。
大家也都知道它已經不起作用了。
如今蕭無忌又把它翻出來說，高低有些不識好歹了。
要是真的因為一千兩斬了盛騫，那朝野上下豈不人人自危？
聽完桃桃的話，盛騫不怒反笑。
“我倒想看看，殿下是不是真的會為了區區一萬兩銀子斬了我，今天這個錢，我盛騫就不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