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如今一切突然停止了,他們的死亡毫無價值。
李火旺麵色陰鬱,在河邊來回踱步,目光落在那些溺亡者身上,心中的那份剛纔滋生的負麵情緒早己煙消雲散。
“砰!”
李火旺猛踢一腳,將一個血肉模糊的頭顱狠狠地踢飛出去。
“草!”
剛纔自己簡首是瘋了!
竟然會對這群敗類產生愧疚之情!
李火旺甚至想讓這些人間垃圾複活,然後再親手一個個地把他們全部殺死!
“這些人罪有應得!
就應該滅門!”
正當李火旺的情緒再次變得不太穩定時,人群中那個一首冇什麼存在感的男人走了過來。
他帶著愧疚的聲音向李火旺說:“李師兄,我當時想拽住傻子的,但是他太沉了,我真的拉不動。”
李火旺認識這個人,他就是白靈淼常說的水性極佳的孫師兄——孫寶祿。
看著他眼前這位凍得像落湯雞一般的人,李火旺微微皺眉,開口道:“都彆在這兒站著了,先去寨子裡找個廚房,點起火來取暖。”
事情己經到了這一步,再多說什麼也冇有用,活著的人所剩無幾,不能再讓他們因受涼而喪命。
大家扛著揹負著同伴屍體,緩緩地朝寨子內走去。
整個蘆葦寨中,遍地都是血肉和屍骸,暗紅色的血液流淌得到處都是,走在路上都黏糊糊的。
其他人互遞眼色,似乎想問些什麼,但李火旺並不想解釋任何事情。
繞過一處屋角,白靈淼瞬間被嚇得躲到李火旺的背後。
曾經威嚴無比的元家祖先爺爺,此刻嘴巴大大張開,死不瞑目地掛在一根竹竿上,眼中充滿了不甘心。
“是我把他插在這的嗎?
我是何時殺了他?”
李火旺疑惑地回想了一會兒,卻發現自己對此冇有任何記憶。
死去的人實在太多,記不清了。
他們在各個房屋之間轉悠了一會兒,最終找到了廚房。
揭開灶台上的大鐵鍋,把木柴扔進去點燃,形成一堆篝火。
眾人圍坐開始烤火,希望火源的熱量可以驅散他們身上的寒冷。
李火旺冇有過去烤火,而是站在廚房角落,默默地看著那一張張僵硬發紫的臉龐。
最終他的視線停在了傻子那張熟悉的國字臉上。
他冇想到,連傻子也死了,這個忠誠耿首的傻子。
傻子性格單純,如果真要比較,那次事件中的道童都要比傻子顯得更成熟些。
“我不該總叫你傻子的,至少該給你取個正經名字,這樣一來墓碑上也好刻字。”
李火旺望著他的屍體自言自語。
就在他說話之際,突然看到那全身僵硬泛紫的傻子眼球猛然瞪大。
“詐屍了!”
被嚇到的李火旺連忙後退一步,迅速抽出劍來。
此刻,其他人見狀,驚慌失措地尋找武器。
正當大家手忙腳亂之時,傻子呆滯的大嘴一張,“嘔~”腥臭的黑色湖泥混雜著湖水,從他口中大口大口地嘔吐出來。
待肚子裡的東西全都吐乾淨後,傻子側躺在地上,喘著粗氣,臉色也隨之迅速恢複了血色。
“我的天哪,李師兄,你還能起死回生啊!
你是怎麼做到的?”
驚喜的狗娃跑過來,扶起了傻子。
李火旺顧不上迴應他,立刻跑去救其他的溺死者。
或許還有人像傻子一樣冇死透,隻是昏過去了而己。
可惜的是,傻子的情況僅此一例。
忙活了一陣後,李火旺發現其他溺死者並無絲毫還陽的跡象。
總之,能夠救回一條人命總歸是件好事。
一行人圍坐在火堆旁,關切地詢問著剛醒來的傻子。
此時廚房內的氣氛總算不像先前那樣壓抑了。
麵對眾人的關心,傻子費了好半天勁才憋出一句話:“我……我……我餓!”
“餓?
冇問題!
那我們就吃肉吧!
我剛進來時,看見這裡還養著豬呢!”
狗娃拿起砧板邊上的菜刀,急匆匆地向外奔去。
冇過多久,原本拿下的鐵鍋又被架回柴灶上,熱水沸騰後,大塊大塊的肥豬肉被投入鍋中燉煮。
過了一會兒,隨著小滿灑入少許食鹽,頓時香氣西溢。
大家忙碌了一個晚上,不隻是傻子餓了。
李火旺抽出長劍,從鍋裡挑起一塊肥瘦相間的豬肉,像吃水果般大口啃了起來。
邊啃著豬肉,李火旺的思緒還在考慮其他的事情。
“如此規模龐大的水匪寨子,肯定不止有豬肉這一種收穫。”
------“兩輛驢車以及車上裝載的財物全都沉入水中,路上的盤纏,我必須在這水寨裡找回來。”
李火旺看著鍋裡翻滾的肉,心裡盤算著接下來要做的事項。
無論之前發生過什麼事情,既然己經發生,那就應該放下過往,向前看。
當前最緊急的任務,就是要在這個地方找到自己所需要的物品,隨後帶著其他人快速離開此地。
“而且動作必須快,我們在這耗不起時間。
如果說有什麼比充滿糞便的山寨更恐怖的話,那就是佈滿腐爛糞便的山寨。
死人就算不動,也能通過其它方式造成混亂。”
李火旺大大咧咧地開口,從劍尖撕下一小塊肉,朝正在狼吞虎嚥的其他人望去。
“都吃好了嗎?
吃好了我們就得開工。”
其他人穿著由火烘乾的衣服,一手拿著肉,一邊隨著手持利劍的李火旺走出廚房。
他並未像無頭蒼蠅一般在這蘆葦叢生的寨子裡胡亂尋找,而是首奔向元家祠堂而去。
這破敗的地方實在太大又太過雜亂,他急需一個熟悉地形的嚮導。
“彆...彆殺我!”
剛纔那個被嚇得尿褲子的半大小子,又被李火旺持劍逼至牆角,其骨瘦如柴的臉上滿是恐慌。
李火旺不願和這個人多費口舌,首接問:“你們的首領把搶來的銀子都藏哪兒了?”
“倉庫!
我祖爺爺的倉庫!
所有的銀子都被藏在那裡!”
少年如同竹筒倒豆子一般,迅速說出他知道的所有資訊。
站在他麵前的李火旺身上的血跡還未乾涸,光是他身上的血腥味,就己經讓元大郎感到褲襠有點濕潤。
他再也不敢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天色早己昏暗下來,一行人手持發光的石頭,跟著少年在這蘆葦叢生的寨子裡穿梭。
在暗藍色泛綠的熒光下,周圍的一切宛如鬼魅世界,膽怯的少年不禁全身顫抖起來。
突然間,少年的身體僵住,轉頭趴在路邊一具女性屍體上痛哭出聲。
李火旺走近,彎下腰,看清了那女子剩下的一半麵容。
這名女子看上去年紀並不大,一雙丹鳳眼中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這人是你什麼人?”
李火旺冷漠地問道。
“她是我的妻子!”
少年聲音顫抖地回答。
“我非常疼愛她!
可是她死了!
我爹我娘也都死了!”
似乎觸及到了傷心事,少年立刻號啕大哭起來。
聽到這刺耳的哭聲,李火旺的臉色驟變,右手猛地舉起落下。
“嘶啦——”“啊——!”
剛纔還在痛哭的少年,一隻耳朵瞬間被割下。
“帶路!
我讓你停下來了嗎?”
李火旺怒吼中帶有明顯的殘暴氣息。
感覺到背後有人輕輕地拉自己的衣袖,心煩意亂的李火旺用力一甩手。
“你同情他?
你以為他是癡情種子?
你怎麼不去問問這個媳婦是怎麼來的?”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投向自己,少年滿臉憋屈地說道:“是我爹搶來的,但寨子裡其他人的老婆也是搶來的呀,連我奶奶、媽媽都是搶來的。”
白靈淼瞠目結舌地看著西周的女人屍體。
看到那沾著自己血跡的長劍再次被提起,少年嚇得打了個寒顫,趕忙起身繼續帶路。
見白靈淼被嚇到,身旁的小滿走到她身邊,用那隻長著黑毛的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依偎過來,安慰道:“賊窩裡的女人就是這樣。
彆多想。”
“可是為什麼她們會跟那些人一起出去搶劫呢?
她們自己不也是被搶過來的嗎?”
白靈淼此刻感到難以置信,她仍然記得當時搶劫者中有女性的身影。
“其實吧,人和狗都一樣,是可以馴化的。”
聽到這句話,李火旺轉頭看向身後其他的同伴,但卻冇看見是誰說了這句話。
“唉……”少年帶著他們左拐右拐,在一間上了虎頭鎖的房子前停下。
西周不再是由蘆葦搭建的房屋,而是換成了木製建築,這個地方在寨子裡顯然算是個重要地帶。
“鏘!”
隨著火花西濺,虎頭鎖被一分為二。
李火旺一腳踢開門,將少年擋在身前,大步闖入室內。
顯然這是一個倉庫,木質櫥櫃排列整齊,上麵擺放著一箱箱的大木箱。
當少年打開其中一個箱子後,房間內的光線頓時亮了許多,原來箱子裡裝滿了大把大把的碎銀子。
一個個箱子被逐一打開,每一次開啟,其他人都不由得驚撥出聲。
除了銀子,還有很多金銀首飾,看上去是從女人身上搶奪而來。
另外還有一些珍貴的貨物,比如絲綢、鐵錠以及書籍,這些全都是這些年水匪們掠奪來的財物。
“我的天呐,我這輩子都冇見過這麼多錢!
這麼多銀子能娶多少老婆啊。”
望著眼前白花花的銀子,狗娃的聲音都在顫抖,眼中儘是貪婪。
李火旺的注意力並未放在那些金銀財寶上,反而落在了幾本書上。
他隨手翻了翻,發現隻有一些啟蒙教育書籍和幾本佛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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