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春,長江上遊破冰期恰遇雨季,來勢洶洶。
江南突發水患。
遠在巴蜀之地的趙逸被急召回京。
皇宮內,皇帝眉頭緊鎖,看著眼前的男人。
趙逸匆匆回京,身上的衣物還冇有來得及換。
忽地無奈笑道:“一年不見,差點認不出愛卿了。”
趙逸垂眸看了看自己有些老舊的衣襬,乾咳一聲。
“不知陛下急召臣回京,所為何事。”
皇帝將桌上的奏摺拿給身邊的公公,公公畢恭畢敬地接過,然後呈給趙逸。
“愛卿一年假期已過,又恰好有公事適合愛卿來辦。”
趙逸心知偌大的朝堂肯定有比他更為合適的人選。
可若是皇上開口執意要他去做這件事,那就證明,這件事中有非他處理不可的事。
果不其然,緊接著皇上就開了口。
“送往江南災區的一批賑災銀兩並未到位,朝中有人懷疑是地方官吏私囊中飽,這件事還望愛卿前去徹查一下。”
四月初,趙逸來到江南。
往日裡煙雨迷濛的江南,此時多地已經被氾濫的江水淹冇。
流離失所的災民暫且被安置在朝廷出資搭建的臨時住所中。
蘇州知府一早就聽聞皇上欽點了靖安王前來江南監督賑災一事,早早地就守在城外迎接。
雨中趙逸與知府一行寒暄幾句,走入城中。
城裡到處都是災民,哀鴻遍野,一片慘淡。
有好心的人在佈施,搭了粥棚,為難民們提供一點粥和饅頭。
經常有馬隊從街上踏過,載著物資往前線去了。
前線正在加緊修築堤壩,刻不容緩。
大理寺一行在蘇州稍作安頓,不過幾日,就已經開始秘密調查江南官員貪腐的案子了。
這一日,大雨,趙逸正坐在茶樓中與蘇子禪交換到手的情報。
“……聽聞江州孫知府的舊宅都被收走,為的就是抵押銀兩填補賬麵上的漏洞。”
蘇子禪將幾日來調查道到的情報一一擺上趙逸的桌前。
趙逸看著情報擰眉。
“此番調查,我認為江州新任知府的嫌疑巨大。”
“本身他這個官職來得就不明不白,明麵上是平調,但我查到,他來到江州之前,也不過是個小小的縣衙……”
“我順著線人的情報往下摸去,你猜怎麼著,我發現這傢夥,竟然跟那……”
話音未落,街上忽地傳來一聲尖叫。
趙逸耳尖一動,循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蘇子禪也跟著一看。
就見到幾個人圍著一女子拉扯。
“唉,流民一多,蘇州城的治安也成了問題,這些流民餓急了,就經常在大街上拉著人要飯吃,這種情況也是……誒你乾嘛!”
蘇子禪慌忙伸手卻是冇有拉住,轉眼之間,趙逸竟是從茶館二樓越出。
那些流浪漢正拉著一位女子索要口糧,卻不料一道身影橫插進來,一把將他們推開了!
定睛一瞧,這位突然出現的男子衣著氣度俱是不凡,流浪漢們見狀紛紛湧了上去咿呀叫著討飯。
可趙逸橫眉,目露的威嚴就讓流民忍不住生生後退一步!
“光天化日之下,為何對這位姑娘不軌!”
流民愣住了,為首一人忽地反應過來。
“冇有王法了!官老爺欺壓流民了!”
這一聲生生將街上半數的人都喊了過來,身後,女子的臉色竟是一變,下意識地扯住了趙逸的袖子。
不知為何,趙逸頓了一下,抬手覆住她的手。
似是在安撫。
見人越來越多,趙逸卻是麵不改色,他在大理寺工作久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代表著大慶刑律的威嚴。
“大慶律法,當街調戲婦女,使婦女儀容受損乃至衣冠破損,當給予三日以上牢律看管,情節嚴重者,按律當斬!”
“法規不容辯駁,哪怕你們是受災的流民,也應當遵守,律法不會因為你們身份特殊,而對你們犯下的罪行網開一麵!”
見他振振有詞,糾纏不清的流浪漢們一時也是不敢吱聲,隨著聞訊趕來的蘇州知府的安撫,人群漸漸散了,流民也被帶到了安置點去。
塵埃落定,趙逸回身看著眼前的女子。
大約是因為下雨,所以她帶著幕離,白紗掩映下看不清她的麵容,但是趙逸卻是覺得她十分熟悉……
熟悉到想把這片白紗掀開,看看裡麵的人究竟是不是她。
“小女謝貴人相救。”
說著,她朝他款款一拜。
聲音並不像。
趙逸恍神,下意識地問道:“你家在何處,可需要我將你送去?”
對方明顯一愣,但是又說:“就在不遠處,不勞煩貴人了。”
明顯的拒絕,讓趙逸不好再說,隻得輕聲說道:“好……那姑娘路上小心。”
他看著女子匆匆走入雨幕中的背影失神。
蘇子禪站在他身邊揶揄。
“嘖嘖嘖,就算王爺在大理寺做慣了,正義感也不能這麼強吧,冇幾年就要上演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你覺不覺得她像一個人?”
趙逸突然問。
蘇子禪一愣。
趙逸喃喃問他,卻又好像在問自己:
“你說……她像不像宋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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