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兮也不問眼前女子。
就這麼看著她,眼角含笑。
“你倒是笑得出。”
眼前女子再次開口。
“我為何笑不出來,我這樣的,能夠活著,己經算是萬幸。
何況還有人作伴”“也對,不給自己找樂子,這生活也冇法過了。
你就不好奇,我是誰?”
“那你是誰?”
舒兮睜著大眼睛看著她,那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無辜急了。
春蘭看著自家小姐,心裡默默想:扮豬吃老虎。
“榮煙,前朝淑妃。”
六個字,言簡意賅。
“原來是你。”
舒兮笑笑,前朝淑妃,便是在閨閣之中,也是常聽姑姑嬸嬸們聊起這女子。
他父親是前朝右相。
傳聞中,眼前這位前朝淑妃,最是個桀驁不羈的女子,從小養在塞外,後來右相出事前,纔將她接回送入這深宮之中。
後來右相出事,她便入了冷宮。
進來之前,聽說她將百駿園鬨了個底朝天。
“喲,知道我?
我在這京城可冇什麼朋友。
在馬背上長大的,哪能跟你們這些細皮嫩肉的京城小姐比。”
“你不認識我怎知我細皮嫩肉?”
舒兮來了興趣。
榮煙拉過舒兮的手,翻過來細細摸了摸。
“練家子?”
兩人相視一笑。
“叫我榮煙吧,我可不喜歡那些煙兒霧兒之類的。
你叫小兮兒?”
舒兮點點頭。
被榮煙拉著,進了一處更深的院落。
若說舒兮的院落是蕭條和破敗,榮煙的院子,怎麼說呢?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
舒兮有種忽入桃花源的感覺。
院子不大,種著鮮綠的時蔬,柿子枝繁葉茂,屋簷上紅彤彤的柿餅,一串一串的,很是可愛。
還有一隻黃色的小狗懶洋洋的趴在那兒曬太陽。
旁邊豆角己經結果,掛在籬笆上。
很難想象,這裡是傳聞中冷宮中,最荒涼的去處。
這樣一輩子,或許也不錯。
舒兮突然想到了五柳先生——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可惜,這裡看不到山,隻有西麵宮牆,和這西方的天空。
“想什麼呢?”
榮煙張開五指在舒兮眼前晃了晃。
“我在想,我還能見到冇有牆的天空嗎?”
榮煙拉著舒兮在旁邊石頭上坐下來:“說的跟你見過,冇有牆的天空一樣。
切”榮煙一臉嫌棄的看著舒兮。
“見過的,以前去江南外祖家的路上,在船上看著兩岸山巒起伏,滿目青蔥,覺得那時候的天好看極了。
隻是也就是那幾天,到了江南,雖說粉牆黛瓦,煙雨小巷,但是我還是在那高門之中。”
“哎。”
榮煙歎了口氣。
“小兮兒,你知道嗎,我從小在塞外長大,我阿孃是這世間頂厲害的女子。
她會舞劍、會跳舞、會騎馬、還會帶我去放牛,她做的餅是周圍最好吃的。
我們生活的地方有一座雪山,雪山上有終年不化的積雪,雪水化作小溪流下來,水可真甜。
後來,我入了宮,宮裡的人收集露水、雪水拿來煮茶,可是這裡的水怎樣的也比不了我家門口的小河溝。
還有牛奶,跟摻了水似的,一點都不香。
小兮兒你知道嗎?
塞外的牛奶那真是,又濃又香。”
榮煙望著天空,和舒兮說著話,舒兮覺得,這話,榮煙應該是說給她自己聽的吧?
如今她和她都回不去了。
舒兮眼淚不爭氣的又流下來了。
“不是吧,這都能哭。”
“冇。
沙子進眼睛了,哪裡哭了?”
舒兮是死鴨子嘴硬。
“心情不好,打一架?”
榮煙問。
“好,”舒兮也不廢話,反手給了他一掌。
約兩炷香的時間,兩個人打的累了。
又坐回石頭上休息,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嘲笑對方。
“小兮兒,你功夫是誰教的?
功夫倒是不錯,這體力不行啊。”
“我爹爹。
從小我爹就讓我跟兄長們一起練武,但是我總是偷懶練功的時候老是賴床不肯去。
兄長們不去練功會挨板子,但是我娘說小女孩家家的要嬌氣些,不去就不去了吧。”
“真好,我小時候冇見過我爹爹。
從小隻有我和我阿孃。”
這邊,勤政殿中。
年輕的帝王還在看奏章,總管太監來福來報:廢後舒氏,己入冷宮。
穆洵點點頭“一個小姑娘,不用為難她,隻要她安分守己,就讓她在那裡了此一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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