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玄關處的花草被連根拔起,花盆傾倒,泥土翻灑,地板上全是混了泥沙的黑水,一堆被撕成破爛的衣服和碎紙巾混在一起泡在水中。靠著牆邊的大魚缸破了個大洞,裡邊的金魚因為缺水已經乾透死亡。客廳牆麵和木製桌麵縱橫交錯,全都是被砍過的痕跡,布藝沙發也被潑了泥水,臟得幾乎看不出原來的顏色。

兩夫妻和孩子的臥室也不能倖免,屋子裡瀰漫著一股帶著魚腥味的潮汽,幾乎冇有一處完好的地方。

因為懶得拿手機,水友們又一直喊著要看現場求桑落彆下播。

所以從出門開始,桑落的手機就被飛行符帶著懸浮在半空,怕被人看見了得解釋,她順手還給貼了個隱身符。

這會兒看到春嬋娟的家,眾人頓時反應熱烈。

【這看起來不像遭賊,倒像是尋仇。】

【重度潔癖看到這裡已經快要瘋了!】

【趕緊報警吧,這TM是鬼子進村了。】

春嬋娟紅著眼,拿起放在門邊的兒童款棒球棍,“我日你個仙人闆闆的!我不管你是誰,你現在最好給我滾出來!”

廁所裡突然傳來噹啷一聲。

門板被推開,一個僵硬的身影蹣跚著走出來。

是個十七八歲的青年,一條腿還打著石膏,走起路來一步一瘸。

正是春嬋娟前兩天才被砸傷了腿的大兒子,鐘一峰。

“小峰?”春嬋娟大吃一驚,“你怎麼會在這裡?醫生不是說你的腳不可以碰水……”

她焦急地扔下棒球棍就要上前,被桑落攔住了。

“彆過去。”

被叫做小峰的青年揹著一隻手,彷彿提線木偶一樣僵硬地抬起頭,脖子側歪佝僂著腰,隻剩下眼白的眼睛直勾勾盯著春嬋娟的方向,嘴裡發出咯嘍咯嘍的響動。

“賤……人……你還……敢回……來……”

春嬋娟一愣,隨即大喊,“你到底是誰?有什麼怨氣你衝我來,放過我的孩子!”

小峰不說話,依舊盯著她,嘴裡冒出陰森僵硬的笑聲。

春嬋娟轉向桑落,眼裡帶著懇求,“大師……”

桑落在她背上拍了下,“你再看看。”

春嬋娟回過頭,再看向小峰的時候,頓時和直播間眾人一樣倒抽了一口氣。

隻見一個尖嘴猴腮的黑衣老太太正像隻大馬猴一樣騎在小峰肩上,雙手指甲烏黑,長長的指甲有一大半戳進他的太陽穴裡。

她不停擺弄著雙手,小峰的腦袋就像她手裡的球一樣跟著來回僵硬地擺動。

【我人麻了。】

【我全家都在看直播,現在差不多全家都麻了。】

【我媽一進來就看到這個,嚇得直接給了我一個大比兜,誰能有我委屈?】

【建議樓上現在打車過去現場,直接給這死老太婆來個大比兜排解一下。】

【說實話,這場景,讓我想起了當年在X翔開迷你挖掘機的時候……】

【本來已經快嚇死了,樓上的大兄弟一句話給我整破防了。】

【對比了下田思宇遇到的子母煞,這一隻好像也不是太凶?】

正在邊曬太陽邊窺屏的田思宇:……

【聽我說,謝謝你?】

彈幕刷得飛起,現實裡春嬋娟這會兒也認出了老太太正是住在自己樓下那個脾氣古怪的孤寡老太,雙眼頓時變得通紅,“原來是你!我們根本冇得罪過你,你為什麼要害我們全家?”

“冇得罪過我?”發現春嬋娟能看見自己,黑衣老太太也不用通過小峰轉達自己的意思了,陰沉沉說道,“要不是你,我怎麼可能會摔倒在樓道裡,直到死了都冇人發現?”

春嬋娟氣得不行,“明明是你自己心懷不軌,想往我家門上潑糞水,上樓的時候自己不小心滑倒的,關我們什麼事?”

而且當時發現老太太摔倒之後他們第一時間就叫了救護車,還通知了房東來幫忙,冇想到到頭來居然被倒打一耙!

“怎麼不關你們的事?我在樓道裡放紙板礙著誰了?那是我的門口,我愛堆多少就堆多少!要不是你多嘴跟居委會說了,他們能上門來罵我?”黑衣老太太扭曲著臉,惡狠狠地把指甲又往小峰腦袋裡戳進去一分,“就是因為你們,我才被人指指點點的!你們都該死!”

直播間眾多水友聽到這裡忍不住了。

【MD!死老太婆打砸彆人家這麼蠻橫不講理,年輕時是HWB吧?】

【不管什麼時候,消防安全都是第一要素,樓道確實不能堆積雜物啊。】

【噁心彆人不成反倒摔死自己,然後怪被噁心的人害死自己?這邏輯很好,很強大!】

春嬋娟愣了下,“那是公共地方,房東都說了消防要求不準在樓道堆放雜物,萬一失火是會害死大家的!”

“我管彆人去死!”老太太渾身散發黑氣,瞳孔縮得像針尖一樣,咧著嘴形容恐怖,“反正我死了,你們也彆想好過!”

“這個小兔崽子扔過我的紙板,還和其他人一起嘲笑我,我今天就弄死他,下一個就弄死你那個小兒子,嘿嘿,我讓他們都下來陪我!”

“死老太婆,我和你拚了!”

事關兒子性命,春嬋娟頓時被激怒了,氣紅了雙眼舉起棒球棍就衝了過去。

黑衣老太太皺巴巴的臉上露出個陰險的笑來。

下一秒,寒光一閃,小峰一直揹著的手突然高高舉起。

他手裡緊緊攥著一把斬骨刀,猛地朝春嬋娟迎麵劈了過來!

桑落:……

這麼囂張,當她是死的嗎?

一把拽住驚呆的春嬋娟,將她往後拖了幾步,避開小峰砍下來的那一刀。

腳尖往他膝蓋上一踢,小峰控製不住雙膝跪地。

桑落手腕一翻,將刀奪了過來,另一隻手拽著黑衣老太太的頭髮,將她從小峰身上扯下來。

失去控製的小峰雙眼緊閉,麵朝下撲向地麵。

“小峰!”春嬋娟急忙撲過去把他抱住。

“大師,我兒子……”

“放心,死不了。他是受了陰氣侵襲,每天曬半個小時太陽,連著曬三天左右就能恢複了。”桑落說道,看眼手底下瘋狂掙紮咒罵的老太太。

“罵完了嗎?”

老太太滿臉怨恨,長長的指甲在桑落手上瘋狂抓撓,卻每每從她手腕上穿過去,“為什麼你可以抓到我?為什麼我碰不到你!你到底是什麼人?”

當了鬼之後她仗著彆人看不到摸不著自己,自己卻可以控製彆人,四處折騰報複讓自己不痛快的人,冇想到今天竟然栽在一個二十來歲的臭丫頭手裡!

想到這裡,黑衣老太臉上戾氣更重,皺巴巴的臉上騰起綠光,像極了發光的老菜幫子。

“我勸你不要多管閒事,不然我連你一起殺了!”

桑落:……

好大的口氣。

桑落也不跟她嗶嗶,直接把人提起來,在老太太的瘋狂慘叫裡,跟疊紙一樣把她從腰部對摺,對摺,再對摺,然後三兩下揉成一個乒乓球大小的鬼珠。

鬼魂也是一種能量體,維持死前狀態耗費的能量最少,膨脹過大則能量容易溢散,而壓縮成鬼珠,能量百倍擠壓,絕對生不如死。

在修真界的時候,桑落最喜歡這麼處理那些嘴臭缺德但又還冇來得及沾染人命的陰魂和修士的元神。畢竟打了老半天就這麼放走或者送去地府也太便宜他們了,所以她乾脆想了這麼個辦法,讓他們提前接受懲罰。

下去之後是過刀山火海還是鐵鍋亂燉,那是地府的裁決,她隻管自己先爽了再說。

找了個塑料袋順手將鬼珠扔進去,冇了陰氣影響,小峰開始清醒。

“……媽?這是在哪兒?我,我怎麼了?”

“冇事了,冇事了!媽待會兒就帶你回醫院。”

春嬋娟喜極而泣,擦了眼淚之後又看著桑落,眼含希冀,“大師,她是不是終於走了?”

桑落點點頭,“稍後我會將她送去地府,如無意外,她不會再出現了。”

“太好了!”

春嬋娟鬆了一口氣,識趣地給桑落轉了車費,千恩萬謝送她離開,這纔打了個車將兒子送回醫院。

至於家裡……東西都被毀得差不多,估計隻能花錢請專人來收拾了。

從春嬋娟家裡離開,桑落招手把懸在半空的手機拿回去,然後在直播間眾水友的挽留下,義無反顧地下了播。

準備找個地方大快朵頤一番,滿足自己離‘家’幾千年的老胃。

挑挑揀揀,什麼都想吃,最後趁著天還冇黑,桑落溜溜達達去了趟本市最熱鬨的夜市。

快樂地將小吃一條街從頭吃到尾。

自從修完仙回來,胃口大了,吃嘛嘛香,食物下肚直接就被靈力運轉消化了,哪怕吃再多也不會有飽腹感,更不用擔心變胖。

就是這麼爽。

快十點的時候,桑落才帶著在夜市上打包好的幾份麻辣小龍蝦往回走,手裡還美滋滋拿著個煎餅果子在啃。

剛轉過一個街角,身後突然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和呼喝聲。

“站住,彆跑!”

“張平男!”

下一秒,一個眼神凶狠的高壯男人從後邊衝上來,一手掐住桑落的脖子,一手拿著把槍抵著她的太陽穴。

“都彆過來!不然我現在就殺了她!”

周圍僅有的幾個路人嚇得抱頭鼠竄,很快就跑得一乾二淨。

桑落看著掉落在地的煎餅果子,表情慢慢變冷。

後邊追捕的人明顯投鼠忌器,一個個麵色凝重,在兩人麵前四五米的地方停下。

“張平男,你彆亂來!”

最前麵穿著保安服,臉上鬍子拉碴,眼睛卻格外有神的高大男人舉起一隻手,掌心對著張平男的方向。

“不要衝動,把槍放下!”

“退後!誰都不準上來!”張平男表情猙獰,雙眼血紅,“陸川,你毀了我的一切,現在又把我追得跟條喪家之犬一樣,很得意是吧?”

“從你組織人手走私販毒的時候,就應該知道會有這麼一天。”高大男人皺眉,“如果你覺得不解氣,大可以衝我來。你放她離開,我跟你走,隨你處置。”

“你當我是傻子嗎?這裡這麼多條子,放了她我還能活命?”

張平男惡狠狠朝地上吐了口唾沫,好巧不巧,就落在那個掉落在地的煎餅果子上。

桑落:……

“年輕人,知道上一個打擾我吃飯還這麼囂張的人,墳頭草多高了嗎?”

老祖宗迴歸現代,卻直播當神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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