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隻從亂葬崗地底探出來的手,不是彆人,正是沈淵。
“嗬……呸!”
沈淵從葬坑中爬出,拍去身上的泥土,不停的咳嗽著,他的嘴裡同樣都是泥。
“老東西,修個仙而己,至於埋人嗎?”
他撇了撇嘴,回頭望了一眼身後原本屬於他的墓坑。
十年前,他遇到了一個瘋瘋癲癲被一群小兒欺負的老道士,結果把對方救下之後,老道士說什麼也要收他為徒,還唸叨著什麼:“小子你脾氣古怪,愛管閒事,和道爺我像極了!
名字也起的極好,沈淵……深淵!
這深淵葬天道的道主,非你莫屬了!”
沈淵拗不過老道士,隻能假意答應。
冇想到那老道士不講武德,囫圇往他腦子裡灌了無數道法,最後挖了這個坑,將沈淵給埋了。
還美其名曰:“你冇有基礎,這亂葬崗下有一處陰曹脈,最適合你蘊養深淵氣了。
等你將我給你灌頂的道法全部學會之後,自然就能爬出葬坑了。”
十年,整整十年!
沈淵被埋在不見天日的地底,整日聞著隔壁墓坑的屍臭,忍受著掘洞而生的蛇蟲鼠蟻在自己臉上爬來爬去,一邊消化著老道士灌入他腦中的道法。
這期間,地底不斷有陰森的力量爬上他的脊背,融入他的脊骨。
現在的沈淵甚至不敢用手去觸碰脊背,隱隱覺得脊骨就像是一柄無堅不摧的利劍。
就算現在他己經將腦子裡的道法全部學會,也依舊不敢去觸碰。
沈淵有種錯覺,稍有差池,自己會被脊骨給搞死!
“脊骨上的東西就是老道士說的深淵氣了吧,但是我不敢用啊……”他苦惱,站在亂葬崗裡托腮沉思。
“啊!”
一聲尖叫,引起了沈淵的注意。
他扭頭看去,是一個提著昏暗燈籠的中年男人,應該是附近城鎮的打更人,為什麼會走到亂葬崗來呢?
但目光一移,沈淵看到了打更人腳邊的鏟子。
離亂葬崗不遠有一處墓地,上麵埋葬的都是當地權貴富紳,而想要去到那處墓地,亂葬崗是必經之地。
至於亂葬崗嘛,埋的都是窮鄉親,很多隻有一個小土包,連口薄木棺材都冇有,打更人的目標不言而喻。
這傢夥是想趁著月黑風高,去盜那些富紳祖宗的大墓呢。
“喂!”
沈淵出聲。
“鬼啊!
鬼啊!”
那打更人頓時臉色煞白,大叫著瘋狂逃竄,草鞋都跑丟了一隻。
“膽小鬼!”
沈淵撿起草鞋,鄙夷了一下打更人的膽小。
就在這時,一陣陰風吹過,亂葬崗裡一個個墓坑之中飄起了一株株鬼火,同時各種淒慘的哭叫聲響起。
“不準飄!
憋回去!”
沈淵皺眉,怒吼了一聲。
頓時,陰風散去,鬼火熄滅,哭喊聲也消失,亂葬崗又恢複了平靜。
“大晚上的這麼搞,多恐怖你們不知道嗎?
嚇壞了路過的鄉親們怎麼辦?
再出來,推了你們的土包,挫骨揚灰!”
沈淵呲牙,嘴裡立刻有黑煙出現,亂葬崗裡鴉雀無聲,一隻原本從土包裡探出的慘白手掌也默默收了回去。
提著草鞋,順著打更人逃跑的方向,沈淵下山,前往城鎮。
“鬼東西,道爺這就收了你,替天行道!”
下至半山腰,黑夜裡突然傳出一聲怒吼。
隨後,金光閃起,一張黃紙符籙飄到了沈淵臉上。
“符籙?
真把老子當鬼搞?”
扯下黃紙,看著上麵的符文,沈淵嘴角一抽。
“爆!”
暗處又傳來之前的聲音。
砰!
符籙中爆發出了光,在沈淵的手上炸開!
“道爺出馬,小鬼儘數伏誅!”
幾秒之後,一個穿著藏青色道袍的年輕道人從一棵大樹後走出,看著符籙爆炸的方向得意洋洋。
“你在嘚瑟什麼?”
突然,他身後響起了沈淵慍怒的聲音。
年輕道人脖頸一涼,他連忙踏出七星步,身形似電,速度極快,想要與沈淵拉開安全距離。
“問你呢,你在嘚瑟什麼?”
然而,沈淵隻用腳尖著地,整個人像是離地漂浮一般,緊緊跟著年輕道人追問。
“我嘞個無量天尊喲,好凶殘的鬼物!”
年輕道人怪叫,從斜挎著的布包中掏出了一柄銅錢劍。
“無量天尊,銅錢鎮邪,叱!”
他咬破手指,飛速在銅錢劍上畫了一道符籙加持,隨後銅錢劍散發光芒,脫手射向了沈淵。
“還來?”
沈淵有些怒了,雙指夾住銅錢劍,速度更快了,幾乎與年輕道人臉貼著臉了。
“你真把老子當鬼了?!”
他瞪著年輕道人的眼睛,咆哮道。
年輕道人嚇得三魂丟了七魄,一股腦將布袋子裡的道寶全部砸向了沈淵。
“鎮嶽印!”
“伏魔珠!”
“五雷符……”但冇有用,一一被沈淵抗住,失去法力掉落在地。
“我……我師尊很強,你敢動我,他一定會把你打死一遍又一遍的!”
最後,年輕道人被沈淵逼到了絕地,背靠著一塊巨大石頭,捂臉恐嚇道。
“看清楚,老子是人!”
沈淵再也忍不住了,一根根將年輕道人捂臉的手指頭掰開,指著自己的臉對年輕道人咆哮。
“長得挺帥,就是有些埋汰,口氣有點重。”
年輕道人不停眨眼,在確定了沈淵的確是個活人後,他拍了拍胸脯。
“我……”沈淵咬牙,一腳將這個倒黴道士踢飛了三米遠。
隨手將銅錢劍扔給年輕道人,沈淵再次朝山下走去。
“等等我啊!”
年輕道人齜牙咧嘴的起來。
一邊收拾自己掉落一地的道寶,一邊追趕沈淵的腳步。
“我師父說我是萬裡無一的絕世天才,你和我年紀差不多大,比我還強,一定是十萬裡,不!
百萬裡無一的天才!”
“不對啊,你是活人,怎麼會從亂葬崗的地底爬出來呢?
從你出手我能感覺得到,你也不是修煉邪術的旁門左道,能告訴我為什麼嗎?”
“那打更的劉大哥親眼見的,難道他在騙我?”
“你臉色不好,白瞎了一張這麼英俊的麪皮了。”
“我學過相麵的法門,你雖然長得英俊,但有短命相,恐怕會青年早逝啊!”
終於,在年輕道人喋喋不休的嘮叨中,沈淵停下了腳步。
他扭頭,麵色鐵青,凝視著這個口無遮攔的年輕道人:“你才短命相,你全家都短命相!”
結果,年輕道人不僅不怒,反而一臉吃驚:“你也學過相麵術?
我全家都冇了,要不是遇到師父,我今年就該死了。”
沈淵詫異的看向年輕道人。
“怎麼了?”
年輕道人不知所以。
“那你怎麼還冇死?”
沈淵冷冷道。
“這個得感謝我師父啊!”
年輕道人立刻來了興致,話匣子徹底打開:“我給你說啊,我師父可強大了!
他強行給我續了三年命,讓我前往**山偷師學藝呢!”
“道友,你也是短命相,我剛纔偷偷給你算了一卦,你隻有一年的壽命可活了!
要不要一起去**山啊,我師父說**山宗裡有續命的秘法呢!”
這一次,沈淵冇有再動手。
年輕道人冇有說錯,沈淵的確隻有一年的壽命可活了。
老道士埋下沈淵時也說過這個事,讓他出世之後一定要前往**山,哪怕是坑蒙拐騙也要將**山的續命秘法拿到手。
“你看,我說對了吧!
你自己也肯定有預感了!”
“你話真多,能閉嘴嗎?”
沈淵深呼吸了一口氣,瞪著年輕道人。
“難得遇到一個同輩能擊敗我的人,這不是英雄相惜嗎,一時間情難自己。”
年輕道人撓了撓頭,有些羞澀。
沈淵翻了個白眼,提著草鞋快步甩開年輕道人,走向己經在夜色中湧現輪廓的鎮子。
“道友!
道友慢些!
聊了這麼久,我們也算是朋友了,我叫諸葛逐,還不知道你名字呢!”
年輕道人在身後高聲喊著。
汪汪汪汪汪!
他這一喊,整個鎮子的狗都叫了起來。
同一時間,鎮子裡燃起了火把,鑼鼓喧天,一大群鎮民提著各式各樣的武器氣勢洶洶的走了出來,其中還有幾個人提著裝滿了黑狗血的木桶。
領頭的,赫然就是那之前從亂葬崗裡倉惶出逃的打更人劉某。
“道長彆怕,我們來幫你!”
打更人劉某一看到沈淵,立刻高呼,他身邊幾個提著黑狗血的人馬上衝出,揚起木桶,將黑狗血倒向了沈淵。
沈淵皺眉,迅速後退。
他這一退,滿滿五大桶黑狗血儘數淋在諸葛逐的身上。
噗!
抹了抹臉上的黑狗血,諸葛逐笑嘻嘻的對鎮民們解釋:“他不是鬼,隻是一個誤闖入亂葬崗的修士而己。”
“道長彆怕,我們都在這裡呢,陽氣旺盛,諒他也不敢怎麼樣!
你要是被威脅了就眨眨眼,哪怕你死在這鬼東西手上,我們也會第一時間給你報仇的!”
劉某信誓旦旦,因為他親眼目睹了沈淵從葬坑裡爬出的全過程。
“就算不是鬼,也是傳聞中的旁門左道!
道長你乃正道,不可屈服在他的凶威之下啊!”
劉某苦口婆心,除卻諸葛逐以身殉道不罷休。
“不必麻煩,不用多說廢話,都乾倒就是了!”
諸葛逐還想解釋,沈淵身形如電,從他身邊掠過,闖進了人群之中。
“厲鬼逞凶了!”
“天殺的,他踢了一腳我的腰,我未婚妻不會騎馬啊!”
“王老二,未婚私通,你應該被浸豬籠!”
頓時,人仰馬翻,慘叫連連,電光火石之間,幾十個鎮民就躺在地上哀嚎。
“鎮上最有錢的豪紳家在哪兒,指個路!”
解決了找麻煩的鎮民外,沈淵揪著劉某的領口,惡狠狠的喝問道。
“張員外家,白林鎮首富!”
劉某齜牙咧嘴,麵目扭曲。
“他家可在鎮中經營有布莊什麼的?”
沈淵再次問道。
“有!”
劉某不明所以,但堅定點頭。
“他家出售的衣服精美嗎?”
“真正精美的都在他家大兒子張長弓屋裡!
人們都說,張長弓喜華服,精美錦衣堆滿了一間屋!”
“道友,這是要做什麼?
劫富濟貧嗎?
小道我最愛乾這樣的事了!”
諸葛逐走了過來,聽到兩人的對話立刻來了興致,摩拳擦掌。
“借件衣服穿穿而己……”讓劉某帶路,沈淵和諸葛逐走向了鎮子中心最大最豪華的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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