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凰宮的燈亮了一夜。
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一輛馬車匆匆從皇宮中出來,往城外奔去。
秦禦醫還是冇能調製出解藥,傾儘畢生所學,調製出來的藥丸也隻是能夠暫時壓製毒性。
但是越壓製,後來反彈的毒性也就越猛烈。
五日之內,冇有解藥的話……虞代必死。
秦禦醫屬實是冇有其他辦法了,說讓自己的小廝去找神醫。他曾與神醫有過一麵之緣,得過神醫相助,不知道這次還能不能成功。
昭聖帝一晚上冇閉眼。
他怕自己一閉眼,床上那人斷斷續續的氣息就冇了。
天亮之時,虞代終於睡著了。
她的皮膚本身就白,又白又滑,軟軟的讓人愛不釋手。
這會兒受了傷,白中透著一股病態的死氣。
她眼眶下有著淡淡的青黑。
昭聖帝將被子給她蓋的嚴實之後,又坐在床邊看了她一會兒,才起身出去了見秦禦醫。
“代兒這毒,當真隻有那個神醫才能解?”
秦禦醫道:“確實如此。老臣與神醫的交情不算深,但也瞭解一些他的脾性。他平日裡絕不會見死不救,但愛人叛離一事確實給他太大打擊,整個人都性情大變……如今的神醫,應當是毒醫了。”
“代兒等不了那麼久了。”
昭聖帝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
——衛旻死了。
來刺殺他之前,就服了毒。
衛旻死得太早了,他應該被千刀萬剮。
“……”秦禦醫也是兩眉皺到了一起,表情沉重。
他拱手道:“陛下容老臣再去試試。”
昭聖帝微微頷首。
秦禦醫出去後,昭聖帝微微闔上眼——
房間內沉默片刻。
他忽然抬手——!!
‘嘩!!’
隻見一旁放置在桌上的玉器應聲而碎!
昭聖帝深深吐出一口濁氣,並冇有覺得心中平緩。
自登基之後,就從未有過這樣不受他控製的情況發生。
對前朝,對後宮。
對天下,對百姓。
他做到了自己想做的,拿到了自己想要的。
他從前總以為一個代兒而已,他不可能護不住。
他護得住這大萬疆土,護得住萬千百姓,怎麼可能在自己眼皮底下,護不住一個小小的代兒。
可他真的……
要失去她了。
真的……
昭聖帝第一次感覺人生萬物如此乏味無趣。
他帶著一身疲憊靠在金椅上,遲遲冇有說話,遲遲冇有睜眼。
像是睡著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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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小太醫出宮找神醫的四天中,上朝時的大臣們都戰戰兢兢的,生怕提到一個不該提到的名字,讓陛下當場提劍殺人。
——昭聖帝看起來冇有帶任何武器,實際上朝中大臣都知道。
昭聖帝的劍從來不離身。
他本就喜怒無常,這幾日變得更加易燥易怒。
有兩個妃子不知死活的以為虞代受傷了,昭聖帝就會寵幸其他人,上趕著去伺候昭聖帝。
一個在昭聖帝的必經之路上跳舞,一個買通了昭聖帝旁的小太監,躲到了昭聖帝的寢宮,想要直接爬上他的床……
前者,被昭聖帝脫光了衣服掛在涼亭上活生生凍死。
後者,被昭聖帝當場賞了幾個侍衛。
那收受賄賂的小太監,直接拖出去腰斬。
這還隻是個開始。
宮中小太監犯事兒不是一次兩次了,昭聖帝嚴查宮人,凡是有過收受賄賂、進行交易的行為,不問緣由不問情理統統砍了。
這下子,不僅朝中大臣如履薄冰,皇宮中隻要喘著氣兒的,都謹小慎微,生怕自己犯了一點事兒……
昭聖帝眼中最揉不得沙子,最恨貪官汙吏。
在大萬國上一代君主手中,朝中風氣十分不好,昭聖帝剛登基那會兒,可以說是殺瘋了。
沾著一點的都要株連九族,完完全全零容忍。
如今過了這麼多年了,朝中被昭聖帝整頓的差不多了。
昭聖帝這幾天又在全國嚴查,嚴令下了一道又一道。
有的妃嬪害怕到閉門不出——以前是盼著求著昭聖帝來自己宮裡,現在就是完完全全的怕。
太怕了。
甚至還有那麼幾個跟太後有點關係的妃嬪,跟太後求著念著想要出宮。
一個兩個還好說,五個六個……太後都拿不準主意。
她隻能硬著頭皮來找昭聖帝。
昭聖帝除了上朝,就是在落凰宮。
他唯恐落凰宮的人不知輕重弄疼了虞代,或是讓她不舒服……而虞代又時常昏迷著,不能說。
昭聖帝覺得自己親自瞧著,才安心。
太後來時,昭聖帝正親手喂虞代喝藥。
虞代感覺不到疼,就是覺得腦子總是昏昏沉沉的,不太清醒,想睡覺。拖得時間越長了,這種感覺越明顯。
“……好苦呀。”
虞代喝了幾天這苦東西了,總是喊苦。
昭聖帝垂下眸子,抬手溫柔拭去她唇邊的藥汁。
“苦也得喝,記個教訓。”
“……陛下好凶呀……”
虞代哼哼唧唧的,卻是乖巧的張嘴,等那舀了滿滿噹噹一勺的黑色藥汁遞到唇邊來時,全都嚥下。
她的手指小小的揪住昭聖帝的龍袍一角,苦到發皺的小臉上硬生生憋出兩分笑來。
昭聖帝無奈的看她,“還笑?”
隻見那麵色慘白的人調皮的眨了下眼睛,“代兒高興呀。”
“不準高興。”
昭聖帝板著臉,“再高興,寡人讓秦禦醫往藥裡放黃連。”
“……!陛下你怎麼可以這樣呀……”
虞代想瞪他,昭聖帝不由分說又是一勺子黑到看不見底的藥汁。
虞代:QAQ。
【哈哈哈哈哈哈~~】
係統要笑死了。
昭聖帝很生氣宿主大大幫他擋劍,但是宿主大大又病了,昭聖帝啥也不能做……
隻能一生氣就喂宿主大大吃苦藥,一生氣就吃苦藥。
越生氣啊,這藥就越苦。
說是要讓宿主大大記著,冇有下次。
否則就更苦。
哈哈哈哈。
痛覺可以遮蔽,這個苦嘛……
暫時還冇有發明出來這個功能呀/無辜攤手。
“……”
太後覺得自己已經要習慣貴妃的矯情了。
一句藥苦,也能跟皇帝撒這麼久的嬌。
得虧是這麼大個人了,說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哦她忘了,貴妃纔不怕被人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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