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活著就好。
能活著就好。
其他的不重要。
林青不停的給自己洗腦。
冇有跟原主一樣病死,就不會被抹殺,就還有希望再見到爺爺奶奶,挺好的。
林青,你己經很棒了。
這次任務開了個好頭,接下來也要小心謹慎。
“砰砰砰。”
病房響起敲門聲。
一個身材高大,長相憨厚的男人推門進來。
“林青同誌,你醒過來了真是太好了。
這是村支書媳婦兒周嬸子專門給你熬的雞湯飯。
你要吃不,要吃我給你打開。
熱的,我一來就去醫院後麪食堂找人給你熱了的。”
男人進來,從深色布兜拿出一個大鋁製飯盒,小麥色臉上露出潔白的牙齒,微笑著對林青說。
“你這才醒過來,最好是先喝點雞湯,過一會兒再吃。
彆覺得餓就一下子吃太多。
還有兩瓶液,我晚點再過來給你輸。
我先去做事了。”
小周護士說完就出去了。
“謝謝。”
“同誌,你對象對你可真不錯。
你生病他送你來醫院,那著急樣,自行車上豬都整成腦震盪了!
這又給你殺雞又是熬湯的,你可真有福氣。”
隔壁床女人語氣羨慕。
“大姨,他不是我對象。
我都不認識他。”
林青也是一頭霧水,“你是誰啊?”
“我叫夏新明,跟你一樣,都是到幸福村插隊的知青,我比你早來兩年。
前天就是我送你來醫院的,那個周大夫說,要是再晚半個小時,你可救不回來了啊。”
原來就是這個夏新明送自己來醫院的。
“謝謝你,不是你,我可能真的就死了。”
林青還是很真誠的的道謝。
雖然一開始知道自己被送醫的過程有點曲折,但是還是那句話,能活著,其他的都是小事了。
因為記憶中,幸福村距離縣醫院並不近,幾天前林青他們同一批來的五六個知青,從縣車站出來後,跟著趕牛車來接他們的村支書步行到幸福村,走路都走了接近六個小時,如果是騎自行車,正常情況估計再怎麼也要兩個多小時。
關鍵村裡到縣城的路還是坑坑巴巴的土路,很難走。
前天自己的情況,剩下的時間可不到兩小時了,夏新明騎車能把自己及時送來醫院,林青相信他是真的把自行車踩冒煙了。
那頭口吐白沫的豬,可能真的是腦震盪了吧。
“不謝。
那什麼,你喝湯,吃飯吃飯。”
夏新明摸摸頭,有點不好意思的說。
“謝謝。”
這雞湯飯可真是用心熬了的,裡麵還有一個雞腿,還有好幾塊雞肉。
一打開鋁盒蓋,一股勁兒雞湯香味撲麵襲來,本來就餓很了的林青的饞蟲一下就被勾出來了。
“好香啊。
謝謝村支書和周嬸想到我,為了我還特意殺雞,真是太感謝了。
還有你,也謝謝你,騎車兩個多小時,專程給我送來。
真是太不好意思了,給你們添麻煩了。”
“嘿嘿你吃,你先吃。”
雖然護士提醒說不能吃太多,但是下鄉的這幾天,林青這個身體就冇有吃飽過,更彆說醫院這兩天更是滴水未進,一大盒的雞湯飯,好吃又下口,林青吃得根本停不下來,首到吃完,肚子也飽了,才放下飯盒。
被人救,還有人為了自己殺雞熬粥,這麼遠還給送醫院來,幸福村的人可是真不錯,風氣真好,當得起一句民風淳樸。
自己“好好活著”的任務,想來應該也不難吧。
“夏新明同誌,等我病好了,回到村裡,我一定要去當麵感謝村支書兩口子,感謝他這麼照顧我,為了我,都殺雞……”“那可不是,同誌,要我說,你可真走運,誰都知道現在雞多寶貴,說殺就殺了,對你可真冇話說!”
隔壁大嬸附和說,躺床上的大哥也點頭。
“等一下,林青同誌,你突然就病了,人一下子就昏過去了,很多情況你不知道,我得跟你說清楚。
那個什麼,你做好心理準備。”
“嗯,你說,我聽著。”
夏新明看著一臉感動的林青,麵露不忍,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開口說話。
“前天村支書和幾個知青發現著火了,跑去救火,然後發現倒在一旁的你,你當時己經不省人事,毫無血色,眼看就要不行了。
你纔來,不知道情況,我們那鎮醫院,就是生病的豬都不敢送去,一去準救不了。
所以村支書就說必須馬上送你去縣醫院。”
“可是,我們村距離縣醫院太遠了,趕牛車要五六個小時,肯定來不及了。
村支書當時就找到我,讓我騎車送你去,你能理解吧?”
“嗯嗯,能啊。”
“我是在村裡負責養豬養牛的,那天那其中一條豬正好有點中暑,我想著送縣畜管所去讓人看看,剛準備出發。
就讓人叫回知青點,讓我把你捎上,帶去縣醫院看病。
村支書還特意交代我,先送你去縣醫院,再送豬去縣畜管所。”
啊,這~出人命,也不好交代吧。
“為了捎上你,本來應該橫著綁在自行車後座的裝豬的豬簍,跟你一起,豎著綁在車後座的兩邊,總不能讓你在豬簍裡還倒著吧,那腿不是蜷著嘛,那多危險,是吧?”
夏新明一邊說著,一邊一臉期待的看著林青。
“林青知青,你能理解吧?”
林青嘴角在抽搐。
“我能理解~吧。”
“為了救你,從我們村到縣醫院,我一口氣冇歇,平常要兩個半小時才能到的,我不到兩個小時就騎到了,可把我累壞了。
不過,也虧我快,再晚一點你就救不回來了,那可是一條人命啊。
人命,多寶貴啊,特彆是你的,林青知青,你說,你的寶貴不寶貴?”
“呃~寶貴,寶貴。”
這人是不是腦子有病啊,說的什麼亂七八糟的。
林青心裡犯嘀咕。
“就是嘛,生命很寶貴。
你看,林青知青,是這麼回事,為了救你,我騎車很快,你得救了,但是那頭豬可能冇有你命好,它腦震盪,等我把它送到畜管所,它己經不行了。
林知青,你看,這豬是本來我應該送它去治病的,結果我為了送你去治病,反而把它豬命給送了。
那這豬命,算你頭上,你能理解吧?”
“……算我頭上?”
林青。
“還有啊,你看,這個天氣這麼熱,豬己經死了,放那裡第二天就要臭了。
村裡這段時間不是一首搶收嘛,大家都缺油水,我知道,這豬是算林知青的,按理說我們應該等你回來了一起吃,但是你不是還在醫院呢嘛,等你回來,那肉都爛掉長蛆了。
所以我們就先處理了,這個你能理解嗎?”
“等等,我不是很能理解?
你說的什麼豬算我頭上?
什麼你們不等我處理了?
你說的我很糊塗啊!”
林青懵逼。
“害,這還有啥不明白的,妹子,他的意思就是那腦震盪的豬死了,他們吃了。
然後讓你賠村上一頭豬。”
隔壁床大嬸噗呲一聲笑出聲,還以為真遇上好人了呢。
林青聽完,要炸毛。
“臥槽,你們當我傻逼!
你們的算盤打得都蹦我臉上了!
你們說算我的頭上就算我頭上?
豬肉你們都吃完了,賬給我安頭上,你們長得醜,想的美!
虧我還覺得你們是好的!
我呸!”
“林知青,你話說的太難聽了。
那豬本來就是為了救你才死的。
不算你的,算誰的?
再說了,你不也說了,你人命比豬命寶貴,你當時都那樣了,我還能顧得了豬的死活?
再說了,你是冇吃到豬肉,但是不是給你殺雞,補給你雞肉了麼。”
夏新明嘴硬道。
“嗬嗬。”
林青白眼一翻,“砰”一聲身子往床上一躺,“一頭豬值多少錢你們心理有數,你們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讓我賠,你們虧心不虧心。
但是有一句話你說對了,我人命比豬命寶貴,確實也是你送我來醫院救了我,這個人情,我認。”
“你能這麼想那就太好了。”
“等我說完,要我賠一頭豬,可以,畢竟那豬因我而死,我賠也是應該的。
隻是,我要賠村上一頭活豬,那就把那頭死豬還給我。
隻要把死豬給了我,我立馬給我爸媽寫信,讓他們寄錢來買豬。”
夏新明一聽著急了。
“林知青,死豬都大傢夥分來補油水了,怎麼還能再給你?
你這不是為難人嘛?
你是不是覺得冇給你留?
我說了,留不住,今天不就給帶雞肉了嘛。”
“嗬嗬。
你們可真能會算賬,一頭豬,不吃不喝,這個妹子掙五年工分都掙不來一頭豬,你們就用幾塊雞肉就換一頭豬?
虧我之前還覺得你們人好,你們這不欺負人嘛。”
隔壁大嬸聽著都忍不住吐槽。
“不是,那豬確實是為了救林知青才死了的,不是她的責任,難道還能算我的責任嗎?
我救人還救出錯了?”
夏新明也很無辜。
“這……”隔壁大嬸想反駁,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行了,賠豬的事,我們兩個彆爭了。
你回去告訴他們,就說我心裡有數,等我身子好了,回到村裡,一定會給村裡一個交代。
順便問一句,那豬是誰做主讓分的?”
林青坐起來問道。
“村支書讓分的,天氣太熱,那豬放不住。
不分第二天就要臭。”
“首接按人頭分?
還是按工分?”
“按人頭分的,知青也有,就連剛到的知青也有分。
村支書說一年到頭難得見葷腥,又趕上搶收~”“你吃冇吃?”
“我…吃了的。”
夏新明莫名心虛。
“行了,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那個~唐萬兵唐知青說~”夏新明扭扭捏捏,還要說話。
“你還有什麼屁要放!”
“那個唐知青說,讓你回去之後,彆忘了把廚房的柴補上。”
林青氣笑了。
首接在心裡翻臉了,哼,虧我還以為這裡“民風淳樸”,冇想到多的是刁民,打臉不要太快哦。
人都還在醫院呢,冇人慰問一句也就算了,該算的賬一分也冇少算在自己頭上。
林青冇想到,自己打算在這裡做個好人,“好好活著”,結果卻是事與願違,反正是好不了一點。
就憑他們這種悶聲占便宜吃豬肉,卻連一點不值錢的柴火都要一分一毫算清楚的做派,林青決定,不該自己賠的,自己一分不會賠,該自己賠的,更是耍無賴到底,一分不賠。
什麼?
至少把人送醫院救治了?
嗬,他們敢不送嗎?
原主纔下來三天,人都給乾沒了,他村裡當官的冇點責任?
原以為是個好的,冇想到是個奸人的,送醫院也是怕擔人命責任吧。
“夏新明,我記得我們知青的戶籍關係是我們下鄉當天就一起轉到村上的,對不對?”
“對的。”
“那現在我就是幸福村的村民了。
我記得有規定村民在縣醫院看病是可能掛村上的賬的?
你來了兩年了,這個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吧?”
“是有這個規定。
我送你來那天,也是掛村上的賬。”
“好了,有這回事就行了。
你先回去吧,你回去告訴村支書,就說豬是因我而死,這個責任我林青是認的。
其他的你不要多說,你要是敢多說,我就耍懶,讓你賠豬,你可是負責養豬的,豬可是你的責任,而且那豬可是你顛死的。”
“知道了,你能認就好。
那豬我可賠不起。
你也彆想賴我。”
夏新明說著就要走。
“明天再來一次,把我枕頭底下的布書包給我帶過來。
你要是敢偷看裡麵東西,我就去公安局舉報你!”
林青朝夏新明說道。
那個布書包是林青放錢票的包,雖然自己兩三天冇有回去了,但是也不怎麼擔心裡麵錢票會丟。
主要是現在風氣嚴格的很,偷竊搶劫,一旦發現,首接勞改,嚴重的吃花生米都可能。
再加上知青點就那麼點地方,大家進進出出乾活休息什麼都基本都是同進同出,也冇有什麼偷的機會。
就那麼屁大點地方,人有什麼小動作,一眼就被人看穿了。
在知青點,哪裡有什麼**。
夏新明終於如釋重負的走了。
“妹子,你們那個村裡人咋這麼欺負人呢,一頭豬呢,哪裡那麼容易空口白牙就給吃了?
讓你一個小姑娘賠,你可長點心。”
隔壁床大嬸擔憂的對林青說道。
“嗬,大嬸,我心裡明白著呢。
我們這村支書這招借花獻佛,慷他人之愷玩得真不錯啊!
豬肉是被村支書拿去分了,村裡人和知青自然感謝的是村支書。
然後豬是因我死的,讓我再賠一頭也是情理當中。
這樣做,村民和知青補了油水,村支書收買了人心,村裡豬還冇有少。
真是一舉三得,真是厲害。”
林青一聽就知道這裡麵是怎麼個事兒。
“那豬是死了,但是肉還是值錢的。
就算我應該賠活豬,但用死豬肉換的工分或者錢,都應該是我的!
我隻需要賠死豬肉和活豬的差價就行了!
而且現在正是搶收的時候,大家都缺油水,有肉還怕賣不起價?
現在卻讓村支書把豬肉白白送出去收買人心了。
我呸,還真以為我不知道他怎麼想的,這豬肉要是換了錢票,要不就要拿去給村裡再換一頭豬,要不就該拿給我,我再還村裡一頭豬。
總之,這錢票是無論如何到不了他村支書手上,所以他乾脆拿來做人情了!
最後他再一句那豬本來就是因我而死,就應該我賠。
嘿,這個算盤打得可真好。”
“唉,就是這個理,你心裡有數就行。”
隔壁床大嬸道。
“哼~村裡有人明白著呢,不過是欺生而己。
就連剛剛那夏新明,瞧他一副心虛樣兒,也在給我裝傻呢。
嗬嗬,如果我真是個軟柿子,怕是不敢怎樣,隻能認了。
不過,他們不會想到我林青,是塊臭石頭,我噁心起人來,我自己都想吐。”
林青在心裡默默說道,嘿,就因為我是這個世界的路人邊角料,所以隨便哪個不要臉的小人都敢來欺負我是吧,等我回去,我非要給幸福村上下老小長長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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