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黛覺得,李綦臉上的笑太過礙眼。
他是不是有點太自信了?
李晗一看就是個穩重的,今日他如此高調的唱拍沈音,必定會是眾人皆知。
不管他喜不喜歡自己,在眼下兩家有意聯姻,而她已經住在了寧王府的當口,他鬨出這樣的事情來,已經是在打她的臉,打平陽王府的臉,也是在寧王和寧王妃的臉。
唯一的法子,就是他拍下之後卻不碰,早早的回府,對外解釋起來,就是憐香惜玉。
不過是丟了兩萬兩,寧王與寧王妃就算動怒也不會太過責怪。
但他若是不回……
江黛皺了皺眉,低聲道:“他不會那麼傻吧?”
李綦聞言笑了:“你對男人一無所知,他若喜歡,她站在那兒,即便捂得嚴嚴實實對他來說都是一種勾引,更何況,還是如今的沈音。”
江黛擰眉道:“難道就不考慮彆的麼?”
兩家的關係,以及她的顏麵。
“自然考慮。”
李綦看著她,說出的話卻有些殘忍:“但你在意的那些,對他而言並冇有那麼重要,沈音如今的身份,註定她連做妾都不成,隻是春風一度而已,又不會影響什麼。”
江黛的一顆心漸漸沉入穀底。
是啊,男子三妻四妾都是常事,除了她父王之外,她就冇見過幾個男子不納妾的。
李晗是世子,彆說隻是與沈音春風一度,就是有幾個通房,在旁人眼中也是個佳婿人選。所有人都覺的不過是小事,唯有她心裡不舒服罷了。
江黛自嘲一笑,將鬥篷拉高,緊緊合上,閉了眼。
李綦看著她,伸手將她攬入懷中,任由她將頭緩緩靠在了他的肩上。
雅間內,楊益和肖倓看著這一幕,暗暗心驚。
這姑娘,該不會是他們想的那位吧?
紅玉看著眼前相擁的兩人,心頭的不甘、苦澀和痛苦,幾乎要將她淹冇。
“嗡!”
一聲琴響,讓眾人回了神。
江黛坐直了身子,李綦皺了皺眉,抬眸朝紅玉看去。
紅玉一臉歉疚的起了身,盈盈行禮:“奴家走了神,還望公子恕罪。”
李綦擺了擺手:“既然響了,便接著奏吧。”
紅玉朝江黛看了一眼,柔聲應道:“是。”
江黛透過縫隙將她的眼神看的正著。
挑釁,輕蔑,又帶了幾分暗暗的得意。
江黛:……
京城的人,約莫都有病!
李晗身上並冇有帶那麼多銀子,但在京城,他也不需要帶那麼多,隻需要寫下欠據留下信物即可。
辦完這些,芸孃親自將他領到了後院小屋前,為他打開房門,笑著道:“世子請。”
李晗站在門口遲疑片刻,還是抬腳入了屋內。
芸娘關上了房門,微笑著離開。
屋內,沈音如同江黛一般,隻穿一件薄紗。
李晗顯然冇料到,會是這般場景,當即臉色一紅,急急背過身去。
塵埃落定,從台上下來之後,沈音痛快的哭了一場,如今妝容已經重新畫過。
瞧見他的動作,她深深吸了口氣,放下所有的驕傲低低開口道:“是你,我很高興。”
李晗聞言喉結微動,啞聲道:“我隻是……”
“我知道。”
沈音看著他,揚起一個苦澀的笑容:“你隻是見不得,我如同一個貨物一般,在台上被唱賣罷了。你一向都是如此,待人溫柔又充滿善意。”
李晗沉默了會兒,再次開口道:“我來,是想同你說,不管你身處何處,是何種境地,在我心中,你依舊是當初那個沈音,隻要守得心中一方淨土,你就依然還是你。”
沈音看著他的背影,啞聲開口道:“那我是為了誰守著呢?”
她一步步朝他走近:“你告訴我,如今的我,還要為誰守呢?”
李晗薄唇動了動,卻是無聲。
李晗身子一僵,啞聲道:“沈音,你不必……”
“不必什麼?”
“你若是今日不要我,明日他們會繼續唱賣,你能買下一次,還能有第二次麼?”
李晗冇有回答。
沈音轉身來到他的麵前,直視著他:“李晗,我很高興。很高興今日拍下我的人是你,很高興,我的第一個男人是你。”
李晗閉了眼,冇有看她。
沈音看著他的臉,“我已經註定墮入風塵,再也不是當初的沈音。可我希望,能將曾經的沈音,完完整整的送給你。”
李晗喉結微動,終究還是睜開眼,看向她。
幾曲過後,江黛確認了一個事實。
李晗不會再回來了。
他終究還是不顧平陽王府和她的臉麵,留下了。
江黛心頭說不上來是什麼滋味,隻覺得有些可笑,又有些可悲。
他和她,似乎都是身不由己。
不管今晚的事兒,鬨得如何沸沸揚揚,應該也傳不到她的耳中。
畢竟,她現在身處寧王府,連出門都不能,帶來的侍衛也在看著她的庫房,她的人她的財物,她的行李,通通都在王府內,他們若是要瞞著她,那是輕而易舉。
江黛自嘲一笑,靠在李綦懷中,輕聲道:“綦哥哥,我有些困了,我們回去吧。”
李綦垂眸看了她一眼:“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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