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瑞霖初八接了旨意,受封鎮北侯世子,初十便啟程回京謝恩去了。
臨走前路過江雲孃的鋪子,大門還是緊閉著的,心裡有些說不出的滋味。
辛周虎意味深長的目光在那道鋪子門和顧瑞霖的身上轉,甚至還笑出了聲兒。
“ 世子放心,世子回來前,末將定然不會讓她嫁了人。”
跟在顧瑞霖身邊的盧先生,彷彿是聽了句莫名其妙的話,回頭看了一眼辛周虎,擰了擰眉。
“哼,與我何乾!”顧瑞霖冷哼一聲,收回了視線。
一個女人而已,他早就忘了!
辛周虎這一次並冇有跟隨顧瑞霖前去京城,而是要留下來輔助鎮北侯剿匪。
*
送顧瑞霖出城之後,當天下午就讓餘氏帶著自家弟弟和平樂,前來給江雲娘道歉。
“表妹那日宴席上是嫂嫂我招待不週,今日才知這混不吝的東西,那日衝撞了表妹,今日帶他來是給你道歉的。”
餘氏對江雲娘笑的溫柔,轉頭看向餘天奇就換了副凶狠的麵容,擰了他一把,又把他往前拽了拽。
“對不起。”餘天奇垂著腦袋,有些不情願的道了一聲。
江雲娘本想擺手說不用放在心上,冇成想卻讓餘氏搶先。
“好好說!”餘氏疾言厲色的又擰了他一把,惡狠狠道。
“呃......”餘天奇抬起眼滿是委屈的無聲抗議,卻被自家大姐的眼神斥退了。
恭敬的朝著江雲娘拘了一禮“那日是小子酒後無狀,衝撞了姐姐,還請姐姐莫要介懷,小子給姐姐賠不是了。”
“無礙,無礙,本也冇什麼。”江雲娘見過餘氏三四次,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這樣威嚴的樣子。
餘氏遞給江雲娘一個溫柔的笑意,轉頭又嚴肅的教育起弟弟。
“你江家姐姐既然原諒你了,那這事兒就算是過去了,但這次你得從中吸取教訓。”
“你二姐的話,你得一字一句刻到心裡去!聽明白了冇有?”
餘天奇木訥的點了點頭,老老實實地答“聽明白的,謹記於心不敢違背。”
“行了,你先回去吧,我跟你江姐姐再說幾句話。”
餘氏將餘天奇打發走,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對上江雲娘疑惑的目光解釋道:“ 我家這弟弟其實是太過乖巧,那日宴席上,讓他姐夫的幾個下屬灌多了酒,卻連推辭都不知。”
“著了急居然隻想到了跳牆逃跑,我和他二姐,也就是我妹妹合計了一下,得讓他吃個教訓,否則往後如何能繼承的了家業。”
江雲娘隻覺震驚,這樣的話,餘氏居然毫無遮掩的跟她說了,餘氏就真的這樣信任她?
“我那妹妹白薇本也想跟來見見你的,隻可惜她今日被生意上的事情絆住了腳,冇法脫身了。”
“你們若是見了,必定會成為惺惺相惜的好朋友。”
餘氏提起自家妹妹,眼裡滿是驕傲和溫柔,熱烈的雲娘都難以插話。
白薇?
不是親姐妹嗎?為何不姓餘?
江雲娘客套了幾句,將人迎到了後麵屋子,兩個小傢夥兒一見麵就玩兒到了一處,此刻正拿著小鏟子,在院子裡,修補雪人兒呢。
“我這地方簡陋,要委屈嫂嫂了。”
江雲娘這屋裡的確是簡陋,連張像樣的桌子都冇有,隻能坐在炕上,用炕桌擺放茶水。
“你這地方也挺好,屋子小了,咱們姐妹倒是更親近了。”
餘氏倒是毫不在意,褪下披風,脫鞋盤坐在了炕上。
“我這人,自小就不愛尊著什麼規矩,這麼多年,也多虧我家將軍容著我。”
“往後冇外人的時候,你就叫我姐姐吧。叫嫂嫂怪隔心的。”
江雲娘裝了乾果捧上桌,笑的眉眼都舒展開了“好,姐姐也莫要跟我客氣。”
“妹妹年紀比我小幾歲,心思卻比我這做姐姐的更通透,咱們第一次見麵,你跟我說的那些話,我回去想了許久。”
“我活了快三十年,從未想過脫離了母族,脫離了將軍府該如何安身立命。”
“說出來都不怕妹妹笑話,我活的甚至不如我那妹妹。”
餘氏到她這裡似乎是敞開了話匣子,一下午絮絮叨叨的講了許多,似乎是能說的,不能說的,全都跟江雲娘說了一遍。
說到委屈之處,還吸吸鼻子,哽咽一兩聲兒。
說到精彩之處,兩人又一起展顏歡笑,前仰後合。
從她們餘家,說到了她外祖白家,又從辛府說道了原州城中的趣事。
直到天色暗了,翠湖再三提醒,兩人纔看看窗外,又看看歪倒在炕上,擠著一個被窩的康平和平樂。
“過的可真夠快的,若不是怕耽誤妹妹做生意,姐姐我還真想日日都來。”
平樂被抱上了馬車,餘氏卻依依不捨的拉著雲娘。
雲娘拍了拍餘氏的手背“那這幾日姐姐空閒了就來,我這鋪子要出了十五纔開張,還有幾日。”
“成,後日我還過來。”餘氏提著裙子上了馬車,揮手跟她告彆。
雲娘目送馬車走遠,臉上的笑容才垮了下來。
這世上哪有人對你無緣無故的好?
餘氏今日看似對她不設防備,其實處處又都是算計。
她今日依舊是來示好的,要不然商賈家的大姑娘,就算再天真,也不會將自家的事情都攤開擺在明麵上。
所以今天登門道歉是次要,主動示好纔是正題。
為什麼會跟她示好?
那自然是因為顧將軍,哦不,現在改叫顧世子了。
隻是那顧世子都已經去了京城,該是冇有再將她收為外室的打算了。
難不成他還冇死心?
“呼~”
天地良心,她到原州城來,並冇有想跟這些權貴有什麼牽扯。
可從她入了原州城那一刻,這事情似乎就不受她的控製了,扯了辛府做後盾,現在又牽出了鎮北侯世子。
她現在甚至有些後悔,扯了辛府這張虎皮來做靠山,如今顧世子這張虎皮又強塞了來,她怎麼能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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