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很快上齊,色香味俱全。
專心品嚐美食有助於緩解剛纔製造的尷尬氛圍。
“你覺得怎麼樣?”周塵看林舒悅每樣都淺嚐了兩口。
林舒悅突然想到前幾天和衛思思一起吃食堂,她評價一道清蒸魚時用的一句評語,說是很fashion的網絡表達。
林舒悅學以致用,“淡出鳥了。”
周塵:“……”
“你變化真的挺大。”周塵最後擠出這麼一句。
林舒悅轉動著水杯,“你看出來了?比如?”
周塵低眸思索著說道,“口味……和處事方式。目前感受到這兩個。”
“處事方式有什麼不一樣嗎?”林舒悅輕抿一口水問道。
“不那麼悶著了,開始打直球了。有點魯莽地……可愛。”周塵根據自己的感受如實回答。
林舒悅生平第一次聽到有人用「可愛」這個詞評價她,而且這個人還是前男友。
“那算是好的轉變吧?”林舒悅淡笑著問。
“當然。”
“這幾年,你過得好嗎?”林舒悅鼓起勇氣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塵笑,“湊合吧,就那樣。有段時間特彆忙,人家都怕了我這個工作狂老闆,所以我現在「退居二線」,隻摧殘技術部。”
因為忙起來可以填補空洞的冇有她的生活,隻要不停下來,就不會想她。
心也就不會痛。
挺好的。
隻是後來因為忙到胃出血住院,被父母勒令做出改變,他才收斂一點。
經過了很長時間,他也開始學著逐漸走出來,不會像最初時候那樣痛徹心扉,也適時地調整了工作節奏,高薪外聘了職業經理人,也就是嶽書霖幫他挑起至少一半的重擔,這纔有機會在工作上減負一些。
在周塵以為自己或許可以嘗試著忘記林舒悅的時候,她竟然又出現在他麵前,不斷撩動他的心絃。
太壞了。
“你呢?這幾年過得好嗎?”周塵不鹹不淡地問。
“不好。”林舒悅直白地承認。
周塵:“……”
他以為她會粉飾太平故作堅強,風輕雲淡地說一句:“我過得還不錯。”
冇有。
現在林舒悅出牌總是不按套路,讓他總是一時接不上。
“周塵,離開你之後,我過得一直都很不好。”林舒悅咬著牙,眼含淚花地說道。
林舒悅要捅破這層窗戶紙,撥雲見霧。
對於這樣生猛的直球,狠狠地砸在周塵的心上,他懵了。
“你為什麼不戴那隻我送你的腕錶了?”林舒悅突然問。
自從重逢後的第二天,周塵就鬼使神差地摘了。
他下意識地想掩藏還如此在乎她的事實,不知道心裡是怎麼想的。
周塵淡褐色的眸子微眯,“這麼細節的事你都注意到了?”
“嗯。從看到我哥ins上那張你們一起海釣的照片時,我就注意了。”林舒悅老實承認。
“嗯?我記得我並冇有參與拍照。”周塵回答得很乾脆。
當時他們一起海釣歸來在甲板上休息,嶽書霖那隻花孔雀非要拍張照放到ins上,說要吸引辣妹,於是就請人拍了那張孔雀開屏照。
周塵堅決不跟他們一起裝逼凹造型,而是坐在一邊喝酒。
怎麼會?
“你的手不小心被拍入鏡了。”林舒悅解開了周塵的疑惑。
“嗬……原來是這樣。”周塵搖頭失笑。“所以?”
“所以我就鴿了S國某醫院的高薪offer,決定改道回國了。”林舒悅說。
周塵:“……”
“我故意讓你誤會我和嶽書霖的關係。我就是想看看,你對我是什麼態度。”
“……那你哥,還挺慘的。”周塵不好意思地摸摸高挺的鼻梁。
那是他感到尷尬或者不適的時候下意識的小動作。
周塵指的是他揍嶽書霖那次烏龍事件。
“冇事,我哥習慣了。”林舒悅說。
“……”
周塵抬眸看她。
曾經他們在一起,眼裡隻有彼此,對對方的親友都不甚熟悉。
當然,除了林舒悅母親林潔。周塵曾經被她狠狠羞辱過。
當時周塵不願意抬出周家的背景出來為自己背書,隻想單槍匹馬拚出一片天。
這些年,周塵也是為這片天而努力著,從未停歇。
“對不起。”林舒悅忽然說。
這是一個遲到三年多的道歉。
“當年我並不是……真的那樣想。”林舒悅抬眸,如黑曜石的眼睛定定地望著周塵,真摯澄澈。
“你從來不是我反叛家裡的工具,至少後來不是,是我口不擇言說了違心的話。”
當年林舒悅和周塵因為各自的事業聚少離多,為了增加相處時間索性搬到一起同居了。
情侶一旦朝夕相處,便自然會進入一個瘋狂的磨合期。
雙方對彼此本來的美好濾鏡在日常中被慢慢敲碎,逐漸發現對方和自己曾經想象或感受到的不一樣。
吵架就會頻發。
發泄出來反而是一種瘋狂的交流,但周塵和林舒悅又都是沉悶的個性,應對矛盾的方式通常不是熱吵,而是冷戰。
再好的感情,經過一場又一場逐漸加時的冷戰,也會被消磨殆儘。
當時他們都感覺到走進了一條死衚衕,或者是一條感情的末路。
直到林潔找上門來,和周塵“暢談”過後。
周塵開始冇有找林舒悅求證,而是憋在心裡。
他擔心本來那段時間他倆的關係就如履薄冰,如果再疑神疑鬼反而徒生事端。
周塵想著等忙完當時的項目找幾天和林舒悅一起出去旅行,順便敞開心扉聊聊。
但周塵因為項目臨時出問題,又一次鴿了林舒悅,兩個人終於爆發了爭吵。
那次林舒悅表現得有點歇斯底裡,周塵隻想在冷靜之後再談。
冇想到就說起了當初她和他決定在一起的原因,冇等周塵問,林舒悅主動印證了林潔想法的“正確性”——她承認自己在利用他。
周塵突然感覺到無儘的疲倦,那一次他摔門而出。
接著就是冇有儘頭的出差和加班,兩個人在一起幾乎一個月說不上五句話。
林舒悅變得越來越淡漠,他也是無從開口。
像一個屋簷下的陌生室友。
但周塵心裡是憋著一股勁兒的,年少總是輕狂,他急著想要證明自己,憑藉自己的力量做出一番成就,“打臉”林潔。
冇想到,周塵還冇等來事業的一飛沖天,先等來的是林舒悅提出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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