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寰集團大廈最頂層的一整層樓都是董事長辦公室的範圍。
董事辦的秘書們已經下班了,樓層裡安靜而空曠。
董事長辦公室裡,燈光明亮,裴聿川坐在實木辦公桌前,靠著辦公椅背,姿態裡帶透露著幾分隨意。
男人的目光注視著對麵的電腦螢幕,眉宇間的神色認真而專注,修長的雙手搭在鍵盤上,時不時敲打幾下。
他的身後是一整麵的高大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個盛京最繁華的夜景。
辦公室裡恒溫係統運作著,冷氣開得很足。
裴聿川今天冇有係領帶,襯衫最上麵的一顆鈕釦解開,衣襟微敞。
隱約能窺見一小截鎖骨,隨性而慵懶。
十來分鐘後,處理完最後一份檔案,裴聿川端起手邊的水杯仰頭喝了口水,喉結滾動。
他放下水杯,關掉電腦,起身鬆了鬆略微有些僵硬的筋骨,隨後拿起西裝外套和車鑰匙,準備離開。
司機已經下班了,裴聿川直接乘坐專屬電梯下到負一層的停車場,準備自己開車回去。
停車場裡安靜空曠,裴聿川從電梯裡出來,不緊不慢地往停在前方的那輛黑色邁巴赫走去。
然而他冇有注意到,就在他身後不遠處,有一道穿著快遞員工作服的身影,悄無聲息地往他身後走了過來。
那人戴著黑色口罩,露出的一雙赤紅眼眸緊緊盯著裴聿川的身影,目露猙獰扭曲的恨意。
他一步一步逼近,無聲地從兜裡掏出一把鋒利的摺疊刀,隨後快步衝上前,惡狠狠地朝著裴聿川的背部刺去。
裴聿川眸光微動,像是早有預料一般,身形靈活地側身躲了過去。
口罩男的刀子落了空,他嘶啞著嗓子大喊一聲去死吧,又不管不顧地衝裴聿川揮著刀子撲過去。
鋒利的刀刃在燈光下折射著冷冽的寒光。
裴聿川將臂彎裡搭著的外套扔過去,動作乾淨利落地躲閃。
他常年健身,也練過散打,但終究是赤手空拳,尤其是麵對這種不要命的狂徒,一時之間竟也無法占據上風。
口罩男體格強壯,顯然也是練過的,揮刀的動作又快又狠。
一連幾次迅速揮刀過去,眼看著最後一下就要刺進裴聿川的胸膛,他嘴角咧開興奮殘忍的笑容。
可就在這時,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一道身影,猛地將裴聿川推開,“小心!”
話音剛落,那把刀便深深刺進了林缺的手臂,鮮紅的血頓時開始往外冒,空氣中瀰漫著血腥味。
口罩男顯然冇預料到事情的發展,他怔愣了一瞬。
被推得踉蹌好幾步才堪堪穩住身形的裴聿川顯然也冇預料到這一幕。
不過他的反應極快,趁著口罩男怔愣的片刻,迅速衝上去將人踹倒在地,緊接著奪過對方手裡的刀扔向遠處,揪著衣領往人臉上揮動著拳頭。
男人的動作絲毫不留情,拳拳狠厲,目光卻極其平靜剋製,隻有那優越的下頜線條微微收緊。
口罩男哀嚎連連,最後竟然直接暈了過去。
裴聿川鬆開手,整齊的衣衫微亂,卻並不顯得狼狽,他居高臨下地睨著躺在地上的人,掏出手機撥了個電話。
“地下停車場有凶徒惡意傷人,讓保安隊過來一趟。”
言簡意賅地吩咐了事情,裴聿川掛斷電話,同時長腿闊步朝林缺身邊走去。
穿著製服的年輕小保安捂著受傷的右胳膊,不斷有鮮血從他的指縫間溢位,蜿蜒而下,順著指尖掉落砸在地麵。
而小保安低著頭,過於濃密纖長的眼睫輕顫,皺著眉,隱忍地咬著下唇。
他顯然疼得厲害,努力強忍著,眼眸卻還是濕潤泛著水光,眼淚氤氳在微紅的眼眶裡要掉不掉,長相俊秀昳麗的美人泫然欲泣,自然惹人憐惜。
裴聿川隻是掃了一眼,視線並未作停留,他眉間起了淺淡的褶痕,隨後彎腰撿起地上的西裝外套。
“我暫時幫你包紮止血,會有點疼。”
林缺咬著唇點點頭,看著男人有條不紊地將外套裹在他的手臂上,再打了個結。
就在此時,一聲隱忍的哽咽傳進裴聿川的耳朵裡,他抬眼看去,方纔還在小保安眼眶裡打轉的淚珠不知道什麼時候掉了出來,淌過臉頰。
少年人的臉色同樣蒼白,額發被冷汗浸濕,還在強忍著。
保安隊長帶著幾個保安來得很快,戰戰兢兢地認錯,是保安隊的失職才讓凶徒溜了進來。
裴聿川暫時冇有時間計較這些,他把還在昏迷中的凶徒交給了他們,“先報警。”
“好的董事長,那小林……”
裴聿川順著保安隊長的視線看過去,薄唇翕動:“我會送他去醫院。”
“好的,那就麻煩您了……”
裴聿川再次走到林缺身邊,語氣和緩地說了句:“跟我過來。”
也許是常年身處上位,明明不是命令的口吻,但男人的語氣裡還是裹挾著讓人不能拒絕的壓迫感。
林缺乖乖點頭,不遠不近地跟在男人身後,看著對方打開那輛黑色邁巴赫的副駕駛車門,讓他坐進去。
林缺剛彎腰坐好,便看見站在車門外的裴聿川傾身過來,骨節分明的大手握住安全帶,不緊不慢地替他繫上。
因為林缺的手不方便動作。
“謝謝。”
突然拉近的距離,那張完美無瑕的臉近在咫尺,林缺甚至能聞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淺淡清香,不像是香水,更像是衣服熏香,清淡卻略微有些苦澀的茶香味。
林缺鼻尖嗅了嗅,味道還挺……不錯。
裴聿川替他繫好安全帶,便若無其事地收回了手,關上車門。
片刻後,名貴的豪車緩緩駛出底下停車場,彙入夜色下的馬路車流當中。
林缺靠著座椅背,因為忍痛而蹙著眉,一直很安靜冇說話。
他的餘光悄無聲息地掃向坐在駕駛位裡的男人。
裴聿川也冇開口,他目視前方道路,專注地開著車,握著方向盤的雙手乾淨修長,手背青筋微凸,脈絡分明,充滿了力量感和爆發力。
車廂裡的空氣安靜,蔓延著一股血腥味。
林缺無盯著裴聿川的左手腕,無聊地數著他腕上戴著的那串質地古樸的檀木佛珠上有多少顆珠子。
一、二、三……
裴聿川單手掌著方向盤,將車轉了個彎,忽然掃向身旁的人,似是很隨意地開口詢問:“為什麼要幫我擋刀。”
原來是十五顆……林缺正數到最後一顆珠子,男人低沉磁性的嗓音便傳進他的耳朵裡。
他抿唇笑了下,嗓音有些乾澀和虛弱:“我是保安,保護您的安全是我的職責。”
裴聿川短暫沉默了一瞬,緊接著淡淡啟唇:“以後彆做這種事。”
他冇有說的是,即便小保安冇有及時推開他,他也能擋住那一刀。
現在的結果……裴聿川掃了眼副駕駛裡臉色蒼白,神色隱忍卻還是顯露出幾分難受的少年人。
他冇有再說什麼,隻是在紅綠燈前停車的時候,抬手捏了捏鼻梁。
即便裴聿川的情緒冇有表露出來,林缺還是能感受到此時對方的心裡或許有幾分……無奈?
林缺乾脆閉上眼睛,將一切情緒斂於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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