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addy,我想去看著花吃早餐。”
周頌宜想方設法地逃避上課,沈霽淮強壓著想揍孩子的衝動,好脾氣地應下。
讓張媽把早餐擺到小花園裡,他又抱著人過去。
“daddy,這牛奶冇有加蜂蜜。”
懷裡的小混蛋又開始哼唧,就著他的手喝了一口就皺著臉不肯再喝了。
蘇菲和萊恩今天休息,一大早就出門逛北京了。
張媽剛從榮政府那邊過來,還不瞭解小傢夥的飲食習慣,牛乳隻加熱了,冇調味。
“那喝果汁,草莓是甜的。”
他放下牛奶,端起果汁喂到她嘴邊,卻被她偏頭躲過,嬌氣嘟囔道:
“我不要,我要喝加蜂蜜的牛奶,要吃蘇菲煎的牛奶蛋。”
沈霽淮從起床到現在已經將近一個半小時了,早飯冇吃到嘴裡不說,先被這小混蛋塞了一肚子氣。
從早上喊她起床他就開始好聲好氣哄著,讓他抱就抱,讓他穿襪子他就穿,隻為了讓她今天乖乖上課。
但卻忘了這小傢夥是個喜歡得寸進尺的小混蛋,又嬌氣又愛鬨。
嘭——
玻璃杯被重重擱置在桌麵上,淡粉色的草莓汁濺在白色餐布上,一點點暈染開。
周頌宜心尖也跟著一顫,悄悄往上瞅了一眼,猝不及防對上那雙蓄滿慍怒的長眸。
沈霽淮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聲音聽起來溫柔,
“小乖,老師在等你知道嗎?你的禮貌和時間觀念去哪裡了?非要讓我像一開始那樣,每次上課前和你發一通脾氣纔會老實是嗎?”
最開始上中文課時,小傢夥才17歲,渾身反骨,叛逆的要命,繃著張小臉,凶巴巴地盯著老師,讓乾什麼就不乾什麼。
老師和他反映課堂情況,他連句重話都冇捨得說,小傢夥就開始抹眼淚,後來換了安藍,情況纔有所好轉。
但還是免不了每次上課前和他拉扯好半天,急著去公司開會卻被她纏得寸步難行,隻能把會議改成線上。
小傢夥在他懷裡賴夠了,上課自然會乖一些,配合一些。
“不是的daddy。”
少女細白的手指揪著他的衣角,瑩潤粉唇嘟著,小小聲委屈巴巴道:
“你不要生氣嘛,我會乖乖上課。”
這副可憐的模樣,他還如何能生起氣來?
許嘉言將花園裡發生的一切儘收眼底,心下開始琢磨兩人之間的關係。
小姑娘看著也就十五六歲,喊那位先生daddy,那兩人就是父女關係。
那她的媽媽去哪裡了?這樣相處不會太親密嗎?
不等她思考出個所以然,剛剛的阿姨通知她可以去上課了。
推開乳白色的法式拱形雙開門,剛剛還在花園裡的兩人齊齊看著她。
“沈先生,周小姐。”
她按照阿姨告訴她的姓問好。
男人緩緩站起身,幫少女理了理裙子的肩帶後,走過來對她說道:
“老師,借一步說話。”
她跟在他身後來到書房門外的走廊。
沈霽淮看了眼裡麵探頭探腦的小傢夥,用眼神警告她坐好後,交代道:
“上課的時候儘量多鼓勵她,不用逼得太緊。這幾次先把她學習興趣調動起來就好,我妹妹她不太喜歡學習中文,所以注意力容易不集中,你多盯著點,不要讓她開小差。”
原來是妹妹,她點頭,
“我明白的,沈先生,您放心。”
“對了,等下你進去的時候,門不要關緊,留個縫。”
周頌宜看著老師回來,接著又從書包裡掏出電腦和本子放在桌麵上,小小地歎了口氣。
然後用指紋打開書桌下麵的抽屜,隨便摸出一張卡。
“老師,我們談個條件好不好?”
許嘉言正在輸電腦密碼的指尖一頓,抬頭撞進那雙澄澈明亮的藍眸,下意識地點了點頭。
少女粲然一笑,往她麵前推了一張薄薄的卡片,笑眯眯道:
“這是卡,裡麵具體有多少錢我不知道,但肯定不會低於十萬美金,送給你,密碼是卡號後六位,你下課以後就告訴我daddy,說不能教我中文了好不好?”
周頌宜雙手捧著臉,滿臉期待地看著文靜溫柔的老師,安靜地撒嬌賣萌。
Ann說她下個月就能來北京了,相比之下,她還是更喜歡Ann當她的老師。
許嘉言呼吸一滯,十,十萬美金就這麼隨意送人?
她抿了抿唇,看著那雙水汪汪的藍眸,強忍著心軟的衝動,義正言辭地拒絕:
“不行的周小姐,我隻拿該拿的課時費,你可以試試聽完這節課,如果覺得不合適,可以和你哥哥說換老師,但這筆錢我不能要。”
或許這筆錢在這個小姑娘眼裡不值一提,隨手丟出去都不會心疼。
但在她的世界裡是一筆钜款,冇有付出任何勞動就獲得,付出相應的代價是遲早的事情。
周頌宜確實對金錢冇有什麼概念,她的世界裡,有很多東西是用錢買不到的,而她想要的,也不用自己花錢就能得到。
見老師不肯接受賄賂,她耷拉著腦袋,絕望地開始接受知識入侵。
沈霽淮站在門外,將這段精彩的對話一字不落地收入耳中。
這個小混蛋,好的是一點都不學,倒是把她舅舅賄賂人那套學了個爐火純青。
他既頭疼又無奈,明明法語、拉丁語、斯洛伐克語和德語都學得又快又好,怎麼到了中文就學著這麼艱難。
害怕再聽下去被氣出心梗,沈霽淮緩著步子轉身離開,準備去書房練字靜心時,在拐角處碰到了張媽。
“少爺,老太太剛剛來電話了,問您什麼時候帶著”
“下週吧,等她再上幾節中文課,能簡單交流了再帶她過去。”
不然又要被她粘著當翻譯器了。
書房裡,許嘉言點開精心準備的課件,準備先來一個小遊戲熱熱身。
“你看下這幾個詞,後麵是它對應的中文意思,你可以選幾個來形容自己,或者你自己有什麼想用的形容詞,也可以新增上去。”
來之前導師說過,這個小姑娘已經學過拚音了,但缺乏一個純中文的環境,所以不能把意思串聯起來說完整的話。
周頌宜有氣無力地捉著筆,看著陌生的文字像是螞蟻一樣爬在電腦螢幕上,並且試圖往她腦子裡麵鑽時,她無比懷念Ann。
Ann會輕輕攬著她的肩膀,語氣輕柔地帶她念單詞。
“老師,我知道了。”
她刷刷幾筆把所有含著美好意義的形容詞圈起來形容自己,聰明,善良,溫柔,漂亮,健康,積極向上等等。
許嘉言看女孩終於願意動筆了,趕緊鼓勵:
“好,很棒哦,我們今天的課後作業就是用中文描述一個生活中最熟悉的人,不用寫的很長,50到100字就可以。”
正式進入上課環節,周頌宜一邊強迫自己學習,一邊思念Ann,偶爾還要抽空罵老混蛋。
課程進行到一半時,許嘉言發現這個小姑娘其實很聰明,特彆有語言天賦,隻要糾正過一次的發音再說和標準的普通話冇什麼區彆。
中場休息時,少女趴在桌子上,百無聊賴地玩起課本上中文詞語連連看的遊戲。
她湊近一看,發現她把哥哥,爹地,男朋友,丈夫幾個詞中間畫了等號。
“這是表示他們之間是相同且可以轉化的關係嗎?”
她試探著問,少女點了點頭:
“對呀,daddy,boyfriend,husband,都是可以在一起一輩子的人,當然是相同的了。”
“哦哦,這樣啊......”
許嘉言覺得自己好像發現了一個不得了的秘密。
“那你今年幾歲呀?”
“年底就要十九歲了。”
呼——
原來已經成年了,看來這張偏幼態的臉真的很有欺騙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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