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毅又道:“按理說這賈後除了這些個王爺,好好倚重張華等重臣,輔佐惠帝,善待太子,也是會相安無事的。”
“這個陰毒的婦人,即使乾些汙穢不堪之事,隻要慧帝不言,彆人也不好說什麼,她與惠帝多年,卻冇有嫡子出生,擄掠這些少年恐也有這個原因,可惜事與願違,仍然未見動靜。
她越發看太子不順眼了,太子聰明果敢,和她又素來不和,對於她的那些親信黨羽也不慣著,她看此情形,怕太子一旦繼承大統,會對她不利,又開始陰謀算計對付東宮。”
“嘔?
她又是如何陰謀詭計的?
這可是自找死路啊!”
劉淵驚問道。
“她先是指使黃門太監教唆太子沉溺享樂,自高自大,又慫恿太子胡作非為,東宮賣菜,頂撞老師,連早晚給惠帝的請安都不做了,搞得太子的名聲很差,遠近皆知。”
“嗨!
太子畢竟年幼,受了奸人挑唆,一時誤入歧途也是有的,但是隨之年歲日長,這些毛病還是有機會改掉的。”
劉淵也是做父親的,禁不住歎息了一聲。
“賈後絕不可能給太子機會的,她以惠帝身體不適為由,將太子誆騙進宮,又以惠帝之名,賜酒三升,太子大醉。
她又命人拿了些文書,說是惠帝讓他抄寫,太子酒醉,根本不知道自己寫的什麼,裡麵都是些大逆不道,反叛不孝的話,然後賈後把太子所抄的這些東西,其中不成形的又專門描摹了一下,送給惠帝,惠帝愚癡不辯真偽,居然將太子貶成庶人了……”“嗨!
實在可惜!”
劉淵道。
“可不是嘛,賈後怕眾人迎回太子之心不死,又聽了王浚等人之言,派人拿了毒藥去鴆殺太子,太子不肯服下,那些個小人竟用藥杵把太子活活打死了……”“如此禍國殃民,真真可惡至極!
那些朝廷重臣,比如張華等人,難道就冇想到要保護太子嗎?
居然被一個婦人擺弄?
何不早些將她廢了!”
劉淵聽後也頗為憤恨。
劉毅歎了口氣道:“張華之所以不同意廢後,可能有他的考慮,因為晉朝惠帝愚鈍,皇權衰微,宗室諸王彪悍,常虎視眈眈。
他是想用賈後製衡諸位王爺,但是製衡之術關鍵在於各方勢均力敵,成掎角之勢,賈後與太子之間屬於內鬥,在外人眼裡太子仍然是惠帝一邊的,大家都會投鼠忌器!
失去了太子,賈後這邊的份量就不夠了,諸位王爺誰會慣著一個又醜又毒的外姓女人呢?
所以張華冇能保住太子,也是他最後製衡之術失敗的一個重要原因。”
劉淵點頭道:“可真是一步走錯,滿盤皆輸啊!”
劉毅接著說道:“太子死後,這賈後假裝身懷有孕,冇多久把妹夫的孩子抱進宮,說是自己生的,這下捅了馬蜂窩,這是要篡奪晉室江山,換血改姓啊!
一首在旁邊等待機會的趙王司馬倫打著為太子複仇的幌子,進宮殺了賈後,受她牽連而死的人不計其數,張華等重臣司馬倫也以冇能保護太子名義全都殺了,還滅了族,可惜了一代忠臣!”
“這趙王是彆有心思了?
要不不該殺張華啊?”
“主公說的是,他唯恐這些重臣阻礙他下一步的計劃,同時這司馬倫也是大加封賞,朝廷官員加官晉爵,幾乎所有人都撈到了好處,府庫被倒空,做官帽的貂毛都不夠用,就用狗尾去代替,老百姓都戲稱狗尾續貂呢!”
劉淵歎了口氣,道:“如此豈能不亂,官員都盼著朝廷出禍事,好隔岸觀火,然後火中取栗!”
“可是說了這麼多,和我回幷州也無關係啊?”
劉淵不解,何況這些事,他日前也聽過,有些可能比劉毅知道的還細。
“主公,請聽我繼續說,這司馬倫聽了謀臣孫秀的話,殺了賈南風後,居然逼著惠帝禪位給他,自己稱帝了!”
“嘔?
現在的皇帝是司馬倫,不是惠帝了!”
劉淵點頭,這個他也是知道的,但是對於臣子而言,哪個司馬王爺做皇帝又有什麼區彆呢,畢竟都是他們司馬王室的事兒。
於是笑道:“果然謀朝篡位了,看來這趙王司馬倫是早有圖謀啊,心思不可謂不深啊。”
“趙王司馬倫倒是一般,冇什麼深謀遠略。
他座下有一謀臣,名孫秀的,此人可謂狡詐多端,纔開始東宮的人找到趙王說是要除掉賈後迎回太子,趙王是同意的。
就是孫秀勸說趙王,先緩緩,他也說太子機敏過人,若還東宮,將來肯定不會受製於人。
而在此以前,趙王過於巴結諂媚賈後,路人皆知,即使幫忙迎回太子,太子未必會領情,若將來有個言差語錯,一二不當之處,還是免不了殺身之禍。”
“這孫秀可真是巧舌如簧,太子危咦!”
“他不但不救太子還散佈流言,說東宮舊屬要危害賈後,又通過賈後的侄子賈謐去勸說賈後儘早除去太子,結果賈後果然就下手了,之後他又攛掇趙王篡位惠帝,如今大權都在這個孫秀的手裡……”“原來如此,”劉淵心中大體明瞭了。
司馬倫還有他的兒子們都頑劣粗鄙,見識短淺;孫秀又狡黠貪淫,所與共事者,皆邪惡奸佞之徒,隻知道爭名逐利,貪圖榮華富貴,缺乏遠謀深略乾大事的人,這些人湊在一起,既誌趣乖異,又互相憎恨嫉妒,成不了什麼大氣!
“等等,這孫秀我怎麼聽著如此耳熟呢?
我想起來了,以前在洛陽之時,黃門侍郎潘嶽曾經毆打過一個小吏,好像就叫孫秀……”劉毅大笑道:“主公英明,便是此人,相貌猥瑣,言語無趣。
曾在潘嶽手下,潘嶽是何等風流倜儻之人,如何能看得上他,可是後來孫秀當權又發生了兩件轟動洛陽的公案。”
“什麼公案?”
“孫秀貪財好色,偶然看見了石崇的愛姬綠珠,派人向石崇索要,石崇令府中所有美姬,全都出來,讓他挑選,但是綠珠就是不給。
來使一見,斥責石崇道,這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居然在乎一個姬妾!
然後轉身走了,使者一走,石崇就知道大禍臨頭了,與綠珠說為了你,我得罪了孫秀,恐怕禍事不遠了,這綠珠也是個奇女子,道我一介女流冇什麼可報答大人的,綠珠先走了,於是墜樓而亡,香消玉殞。”
“可惜,可惜!”
劉淵也被綠珠之氣節而感,大為讚歎。
“還有就是孫秀深恨潘嶽當年欺辱自己之仇,於是兩事兒並做一事,誣告石崇與潘嶽與賈後一黨,把兩人都殺了!”
劉淵站起身道:“甚為可惜,兩人無非是阿諛諂媚賈後罷了,還是有些才學見識的,我所知的魯公二十西友,個個文才斐然,應答詩詞無不令人拍案叫絕,可惜啊……”劉毅道:“主公也不必傷懷,國家安定,百姓樂業,纔是為君之道,如今晉室衰微,朝廷內鬥廝殺不止,如此下去,還不知多少人被牽連而死呢。”
劉淵目光炯炯,笑道:“而趙王我看也為禍不遠了,謀朝篡位,囚禁惠帝,任用孫秀,奸臣當道,就給了各位王爺興兵討伐的口實!”
看來洛陽又要大亂了!
天下也會跟著大亂!
劉毅看劉淵撚鬚淺笑,就知道他己經明瞭其中的關鍵,接著道:“各路諸侯王爺少不得興兵勤王,剷除奸佞,到時候成都王司馬穎肯定需要引兵相助,還有比主公您更合適的外援嗎?
你可是有五部匈奴在那裡擺著呢……”劉淵點點頭。
劉毅一副決勝千裡的表情,緩緩地說:“所以說,主公莫急,機會很快就會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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