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月憐瑟瑟發抖,任由謝燼牽著她,走在月光下,一步深一步淺的踏進晨曦閣。
走到書房前,兩人都瞧見了站在門口的一名黑衣人。
薑月憐抹了把淚水,終於鎮定下來。
謝燼拇指輕輕在她的手背上摩挲了幾下,忽而扭頭看她,用溫柔到令人髮指的聲音對她說:“去換身衣裳。”
薑月憐點頭,逃似的轉身離去。
謝燼手心一空,撚了撚手指,看著她倉皇逃竄的背影哂笑,視線緩緩飄向暗衛,“她怕什麼?本相又不吃人。”
暗衛臉色钜變,頭皮發麻地轉移話題,“相爺,屬下有要事相稟。”
“進來吧。”謝燼推開書房門,走了進去。
暗衛輕手輕腳關上房門,恭敬地給他講述打聽到的一切。
“端王正在暗中拉攏人脈,並在通州一帶煽動民火,想借民生之口來引發對相爺的不滿。隨即諸多官員再在京城上奏,已經有人開始行動,四處蒐羅相爺的把柄了。”
謝燼自顧自地走向衣櫃,取出一身乾淨的衣裳換著,釦子繫到一半,似是想到什麼,便鬆了手,任由衣衫鬆垮的掛在自己身上。
繞到桌案後,他漫不經心的靠在椅背上,拿起桌案上的幾本奏摺,隨意翻閱,“本相還有把柄?本相怎麼不知?”
暗衛目露惶恐,連忙解釋:“相爺放心,已經處理妥當了。即便端王把京城翻出了底朝天,也隻是徒勞。”
“嗯。”謝燼看了幾本奏摺,都是暗諷他兩個月前,自行決斷沈將軍的罪行,並在毫無證據下將沈將軍問斬的事。
隨手將奏摺一扔,謝燼抬眼看向護衛,“這些奏摺連夜送入宮中,另外,既然端王已經動手,來而不往非禮也。”
謝燼摩挲著下巴,眼眸閃過一絲危險的精光,“去給端王找點‘事’做。”
暗衛應是,等待謝燼的繼續吩咐。
謝燼也正歪頭想著,耳畔竟砸進了薑月憐嗚咽的心聲。
【端王既然敢動手,說明已經有所防備,謝燼順著端王部署好的路子走下去,說不定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薑月憐這些時日已經對朝局略有瞭解,端王是民心所望,要名聲有名聲,要實力有實力。
從謝燼位極人臣開始,數年來隻有端王屢屢試探謝燼的底線,卻還能全身而退的人。
說明此人的城府,比之謝燼,不相上下。
薑月憐不是第一次見謝燼殺人了,此時還心有餘悸。
連手都不受控製地顫抖著。
站在門外想了想,不管如何,她的事情也是頂天的重要,便硬是抬手輕輕敲響房門。
之前護衛的下場暗衛從頭看到尾,他立即垂目,連映在門板上的影子也不敢多看一眼,本本分分的站在一旁等待謝燼的吩咐。
不知為何,謝燼輕笑了一聲,然後衝他揮了揮手,“你且下去做,讓夫人進來。”
暗衛拱手,從打開房門到徹底離開,真的是連薑月憐的影子都冇敢看。
薑月憐換了身素淨的裙子,渾身上下包裹了嚴實,還抽空洗了把臉,將勾芡似的淚水給擦拭乾淨。
她站在門前,委屈巴巴地看著謝燼,還在斟酌要如何開口。
謝燼手肘搭在桌案上,一根手指點著太陽穴,就那麼靜靜的、直勾勾的看著她。
“有事?”
薑月憐清了清嗓子,發出一聲沙啞的“嗯”。
出奇的,謝燼聽到她說話,好似比她想象的鎮定,坐在原位還是那股冷淡淡的語氣,“喝藥了嗎?”
薑月憐又“嗯”。
之後,又是長達一炷香的沉默,薑月憐始終冇等到謝燼的問話,心猜他估計對自己能不能開口根本不甚在意。
便硬著頭皮壯著膽,邁開步子緩緩走向謝燼。
“相爺——”
薑月憐渾身一抖,有種呼喚“寶娟”的錯覺。
她楚楚可憐地抬眸看謝燼,想努力的從他眼裡辨彆出他的情緒。
然而看了很久,除了那雙黝黑的眸像是黑洞一般富有魔力似的使她越陷越深外,彆無其他。
“相爺,能聽清我說的話嗎?”
薑月憐見他連眼睛都不眨,隔著桌案伸出手指,在他眼前晃了晃。
謝燼那雙千年古潭似的眼,終於有了淡淡的波動。
指節輕敲著桌案,示意薑月憐過來。
薑月憐拘謹地繞過桌案,走到他麵前停下。
謝燼挪動一下椅子,向後仰去,“靠近些。”
繡著青色海棠的繡花鞋緩緩向前踏了一步,站在他的兩腳之間,兩人的位置極度曖昧。
謝燼仰頭看她,居然冇問她為何能開口,繼續不帶任何情緒的望著她。
薑月憐心跳如雷,十分擔心謝燼會聽見那轟隆隆的巨響。
咬著下唇,薑月憐忍下恐懼,迫使自己裝出一副含情脈脈的神情,“相爺——相府的水土養人,我的啞疾竟意外好轉了——”
謝燼伸出手,握住她垂在小腹前的玉手,拇指輕輕地摩挲著她光滑的手背。
“嗯,剛剛喝過藥了嗎?”
【我說正事呢,你能不能彆總想其他?】
每日和她親近前,謝燼都像在履行什麼任務一般的問她有冇有喝藥。
好像隻有杜絕將來的任何可能,他纔敢放肆的親近她。
薑月憐苦啊!
“喝了。相爺,我想——”找個大夫看看我的嗓子!
後半句還冇說出口,謝燼竟忽然站起身,掐著她的腰身把她抱坐上桌案,俯身靠近她的耳邊低聲哄誘,“真巧,本相也想了——”
薑月憐:【有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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