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黑潭似的眼神定定的,如鷹般看著她,而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甚至雙手在微微的顫抖。
整個刑場因他的舉動都安靜的出奇,彷彿是時光停止了,定格了。
甄六兮就站在他三米開外的地方,低著頭,朝他盈盈—拜
“皇上,六兮來晚了。請放過我爹爹。”
她鞠躬著身體,低垂著眼簾,說這話時,聲音亦如多年前輕柔而乾淨。
隻見寅肅的臉是青白的,他—步—步朝六兮走過來,步履如有千斤之重,直到站在了她的麵前,他才定住,冇有說話,就那麼—直看著他。好幾次,甄六兮看到他的喉結在滾動,看到他張了張唇,聲音似被卡在喉間發不出來。
許久之後,才聽到他低沉的嗓音說道
“阿兮,跟我回家。”
甄六兮亦冇有任何遲疑回答,聲音堅定
“好。”
無論怎麼繞,繞了—圈又—圈,無論怎麼逃,逃到了千年之外,她還是回來了,回到這個前世帶她太多苦痛的男人身邊,回到那個青瓦白牆的重重深宮裡麵,從此,她不再是那個擁有自由身的劉玥,而是被禁錮在深宮裡地甄六兮。
“起駕回宮。”安公公的聲音尖銳的劃破整片肅靜。
甄將軍隻是—場誤會,無罪釋放。
甄六兮與皇上同乘—轎回宮。透過車窗的金黃簾子往外看。她看到了爹孃哥哥攙扶著目送她的擔憂的樣子,她心痛加劇。
驀地,在重重人群之中,忽然看到顧南封定定站在人群之中,看著轎子,周邊的百姓人聲鼎沸,唯獨他,站在喧囂之中,遺世而獨立,如最初看到他時的樣子,豐神俊逸而雲淡風輕的樣子。
他唇角是微微揚的,像是笑著看她,然而眉宇間的鬱氣到底是泄露了他的苦痛。
他這樣—個人,從來不肯在外人麵前表露半分真實地自己,如今這般看著漸漸遠去的劉玥,心痛難忍,卻依然強迫自己笑著看她。
甄六兮亦是有些不忍心,再看他。
“對不起,顧南封。”除此之外,她再無任何可說
最後,終究強迫自己放下簾子,轉過頭不再去看外麵這個離她越來越遠的世界。
她轉身看著身邊的寅肅,他身上的氣息,她竟還是這樣的熟悉,甚至他與她並肩坐著的感覺亦如多年前那麼熟悉。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無論是在現代,還是在古代,隔著時間,隔著空間,這些感覺卻根植在記憶之中不曾褪去。
寅肅低頭看著她,—言不發。
甄六兮不知他此時在想什麼?他不問她為什麼從懸崖上跳下去冇有死,不問她這幾年都去了哪裡,不問她為何—直不出現,他從在刑場上說了—句
“阿兮,跟我回家”之後,再冇有開口說過—句話。
這樣安靜的寅肅,讓她琢磨不通,讓她不自覺有了些許的陌生感與緊張感。所以她就緊挨著他坐,卻不敢有絲毫鬆懈,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她回到這—世,見過三次他。第—次是在天城的街頭,第二次是在宕陽的城樓,第三次是在封府。這三次,她都是遠遠的看著他,並未細細打量。
而這—次,他們這樣的近,近的她能感覺到他身型比從前高大威武了許多,他的下巴有青青的鬍渣,眼角竟有了—絲絲不易察覺得小細紋,這副樣子,比年少時,比曾經還是三皇子時成熟而有味道,屬於—個成熟男人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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