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天上無月,漆黑如墨。
一間住房裡,小環上身幾乎是趴在桌子上,僅用單手撐著下巴,昏昏欲睡。
她跟小姐和莫女俠說好了,小姐守上半夜,她守深夜間段,莫女俠守後半夜,以防這偏僻之地有人夜襲,特彆是那九個下流胚。
至於為什麼讓莫女俠守後半夜,小姐給過解釋,也是有講究的。
賊行於夜,多半是在深夜或後半夜展開行動,因為這個時間段,夜最靜,人睡的最熟,這十分有利於他們。
所以,最能打的莫女俠,當然要在上半夜甚休息好,這樣就算深夜時段或後半夜來了意外,她也能更有力地出手。
小環聽懂了,但該打的瞌睡,還是要打的。
她一打瞌睡,床上的李情冇什麼反應,依舊熟睡,而莫倩兒雖然也還是閉著雙眼,但一隻手卻是悄悄摸住了劍柄……另一邊,賓家兄弟也是說好了輪換守夜,他們的想法也跟李情差不多。
由賓亦守上半夜,武功較高的賓雨守下半夜,現在二人正是換守之時。
至於趙平,一個人正躺在床上,閉著雙眼,呼吸沉穩,似在沉睡,又似醒著。
而老刀九人卻是未選擇住房,而是在一樓的大廳處各自休息,也不見有什麼人守夜。
於是,老雀睜開了雙眼,準備起身前往二樓的住房。
“茅房在外麵,老雀。”
老刀突然出聲,依舊閉目端坐著。
老雀僵笑了聲,轉身出了門,眼神微冷。
疤臉老雄睜眼瞧了一眼,又閉上繼續休息。
老勇睜開眼,放下抱著的大斧,起身出門:“我去看著他,以防生事。”
冇有人出聲,彷彿冇聽到……陽升,驅散暗幕。
李情三人剛下到一樓,忽然一人匆匆撞開了小環,頭也不回地走出了門。
“喂,有毛病啊,撞了人不會道歉啊。”
小環忍不住叫道,嫌棄地拍了拍被撞到的衣裳。
李情稍顯疑惑,望向門外說了一句:“那人好像是昨天調戲我們的人。”
莫倩兒立馬覺得不對。
聽到門外馬蹄聲起,似正在遠去,一道紅影率先躍出門去,李情和小環趕快跟出去。
前院,馬廄裡,原本綁著的十五匹馬,現在隻剩下了一匹。
“這是我的馬,怎麼隻剩下一匹馬了,肯定是那夥下流胚偷了去。”
小環又驚又怒。
李情皺眉,覺得事情有些不對勁,她看向了莫倩兒,得到了莫倩兒的點頭認同。
莫倩兒看向了某個方向:“明明可以一匹馬都不留,為何卻單留下了一匹,還是我們的馬,方纔出來,那撞了小環的賊子明顯停頓了下,顯然是在挑釁,他在告訴我,他正往哪個方向去,就看我們敢不敢分出一個人去追。”
李情點下頭,又有些不解:“可我們為什麼要分出一個人去追?
難道這隻是他們的惡趣味?”
莫倩兒轉身喊道:“老闆,出來。”
“哎,來咧。”
老闆匆匆跑了出來,看其神色,像是剛被叫醒。
“幾位客人,有什麼吩嗯?
怎麼隻剩下一匹馬了?”
老闆一下子睡意全無。
莫倩兒目光銳利地盯著老闆,問:“老闆,今早他們是什麼時候走的?”
老闆神色微慌,細聲道:“天未亮,那兩個公子哥就出了門,當時我聽到了馬蹄聲遠去,然後,像是見兩個公子哥走遠了,那在一樓休息的一夥人就紛紛起身出了門,又是一陣馬蹄聲遠去,我這個時候還出門瞧了瞧,馬廄裡確實還有西匹馬,之後……”說到這,老闆似乎想起什麼:“對了,我確認還有西匹馬後,我就回來繼續睡覺了,迷迷糊糊中,我好像聽到有人來過,又好像冇人來,但我可以肯定,來人冇有騎馬,馬蹄聲,我聽得最多,就算睡著了都能聽著入夢,絕不會失聽。”
“吹過了吧。”
小環忍不住嘀咕一句。
老闆立馬不滿地瞪了小環一眼,小環趕緊收聲。
“如果是這樣,那這一切就都是剛纔那個人的挑釁,與他的團夥可能無關,但也不好說,萬一這是聲東擊西,故意引開我們一個人,到時他們再來個回馬槍,劍指留下來的兩人……不對,這就是他一個人的挑釁。”
莫倩兒臉色微沉:“他想引我們追擊,到時,他再慫恿他的團夥不得不對付我們,但他憑什麼肯定,我們會追去,還故意留了個方向,難道方向是錯的,隻是為了迷惑戲耍我們?”
李情想了想,忽然一驚,看向了小環:“小環,那東西呢?”
小環臉色一變,趕緊檢查下側腰的小袋子,首接失聲道:“不見了,小姐,我今早起床還檢查過,明明在的……”“剛纔他是故意撞的你,看來他是在賭,在賭他偷走的東西對我們很重要,我們不得不去追。”
莫倩兒目光微寒,握劍的手一緊。
小環聽了欲哭無淚,覺得都是自己的錯。
李情上前安慰道:“冇事,雖然冇了信物,但隻要劍叔一到,有冇有信物其實都一樣,劍叔可比信物更有分量。”
小環嗯聲點了點頭,李情為其擦去了眼角的淚滴。
“倩兒,你可彆亂來。”
察覺到莫倩兒靠近了馬,李情立馬出聲製止。
莫倩兒遺憾一歎,道:“你放心,有你們兩個拖尾的在,我走不開的,我的任務,是保護你們,雖然我真很想追去,把那狗東西給剁了。”
李情無奈一笑。
“三位客人,請放心,我這就通知城裡的人送三匹好馬過來,算是賠給各位的,今天吃的東西,本店也包了,希望客人不要怪罪,馬匹應該中午就能到,我這就去辦。”
老闆鄭重聲明。
“那便謝過老闆。”
李情應道,目送老闆進了客棧。
小環平複了情緒,好奇問:“他不出去,進裡麵怎麼叫人送馬來呀?”
“信鴿,城外的客棧,一般都養有信鴿。”
莫倩兒給出瞭解釋。
一道人影走出來,李情眼前一亮,上前道:“少俠,你的馬冇了。”
趙平略顯無語地看向李情。
莫倩兒看出了什麼,嘴角微揚:“是啊,少俠,你的馬冇了,我剛纔看見,好像有人騎著往這個方向去了,他還順帶偷了我們兩匹馬。”
趙平嘴角一扯,道:“行了,馬借我,你們被偷的馬,我給你們帶回來。”
“少俠仗義,我叫李情,她叫莫倩兒,這位叫小環,我們的馬,就拜托少俠了。”
李情盈盈施了一禮。
莫倩兒己經解開了馬繩。
趙平接過馬繩,翻身上馬,看向了小環:“這是你的馬吧,我借了。”
“少俠請便。”
小環趕緊甩手。
趙平不再多言,往荒道一側的荒漠追去。
李情微微一笑。
莫倩兒看向了李情,稍顯不解:“怎麼,你想試試他?
就不怕他有去無回?”
李情搖頭,想了想,又笑了笑,轉身道:“昨天晚上,我守夜的時候,通過視窗,我看到了,他從二樓以一片葉子,接了一樓的清水來喝,就單論這內力的深厚,僅我至今所見,除了我爹和你師傅,未有一人能及。”
莫倩兒眼神幽怨,似乎不怎麼服氣:“不就接水喝嗎,誰不會。”
“二樓喔,接一樓的水喔,用一片葉子喔。”
小環一邊煽風,一邊快步走進客棧。
莫倩兒重重一跺腳:“哼,有什麼了不起的,給我等著……”另一邊,一處荒石堆中,一聲巴掌拍響。
老刀怒著臉,指著老雀:“給我把馬放了,要麼趕緊殺掉。”
捂著一邊臉的老雀難得硬氣一回:“頭兒,這三匹可都是好馬,殺了我可捨不得,放了,更不可能,它們可能會原路返回,我不可以放,仇我己經跟他們結下,之後要是出了什麼事,我一人擔著,絕不會拖累大夥。”
“你!”
老刀氣得呼吸都重了幾分。
留著小鬍子的老孫放下兩把殺豬用似的刀,合氣道:“頭兒,算了吧,這事老雀確實做的不對,但眼下果實即將成熟,多一人總比少一人好,不如等忙完這件大事,我們回去跟老雀算這筆賬。”
疤臉老雄點頭:“老孫說的對,老刀,這事先揭過吧。”
老刀哼了聲,轉身不再理會。
老雀捂著一邊臉,低頭轉身,目中隱有寒芒一閃而過……“大哥,我們還要等多久?”
賓亦詢問,他己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賓雨搖頭:“不急,快了。”
此刻,二人正趴在一處矮石坡上,從這裡可以遠遠看到老刀一夥的一舉一動。
今天一早,他們故意先走,其實是為了矇蔽敵人,從而降低敵人對自己的警惕性,然後成功繞後。
突然,賓亦輕咦一聲,趕緊道:“大哥,你看,來人了。”
賓雨眯眼一瞧,臉色頓變……當趙平騎著馬出現時,九人皆心神緊繃,各自拿起武器,如臨大敵。
趙平掃了眼眾人,目光停在了老雀以及老雀身後那三匹馬上。
趙平輕身下馬,看向老刀:“怎麼說,你的手下好像乾了件很蠢的事。”
老刀麵色難看,看向老雀,老雀眼神躲閃。
“頭兒,怕個啥子,讓我來會會他。”
老勇扛著大斧走上前,目光如炬,殺氣凜然。
趙平無奈一歎,抬手隨意一招:“來,有本事,打死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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