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竿頭,坤寧宮的下人們總算佈置好了宴會場景。
隨著六宮嬪妃相繼入場,原本略顯素雅的坤寧宮,瞬間變成姹紫嫣紅的百花園。
珍妃,林妃,淑妃,德妃,蘭妃……妃妃爭豔,誰也不輸誰。
這倒是讓李易大飽眼福,此時的他正躲在陰涼處,順來一小把瓜子,正大光明地偷看著皇帝的女人。
不可否認,大魏皇帝豔福不淺,這些妃子雖然絕大部分是出於政治需要收入後宮的,但畢竟是九五之尊,誰敢給他找一些歪瓜裂棗。
毫不客氣的說,若天下美人兒有一鬥,這大魏宮廷少說也占七分。
就眼前這三十多位有名有姓地妃子們,各個都是天然臉,環肥燕瘦,各有特點。
她們或兩兩攀談,或三五成群互相攀比。
“呦,珍妃娘娘,好些日子冇見了,聽說最近皇上經常去你那兒歇息。”
珍妃笑道:“蘭妹妹這是哪裡話,皇上日理萬機,能隔三差五來本宮這兒一趟,本宮就歡喜得很了。倒是蘭妹妹,我聽說你宮裡近來開了一株上好的牡丹花,不知何時邀請姐姐去看一看。”
蘭妃麵色微微一怔,牡丹花,那可不是什麼好看的花。
前些日子,蘭妃宮中的一個叫牡丹的小婢女,居然趁她不注意爬上了龍床,最重要的是那牡丹居然懷上了龍種。
這事兒傳到了諸位嬪妃的耳中,卻是個天大的笑話。
她們彼此間鬥歸鬥,但卻終究是妃子,自己宮中的下人不講規矩爬了上去,那證明什麼?
證明蘭妃禦下不嚴,雖然後來,那牡丹意外流產,但這事兒還是成了蘭妃心中的鬱結。
後宮妃子們,甚少提起,倒是這珍妃時不時拿來開涮。
對此,其他妃子早已見怪不怪了。
誰叫珍妃之父秦穆與蘭妃的父親王朗是政敵呢。
常言道,後宮之爭其實不過是朝堂的縮影。
朝堂上贏不了,後宮想贏除非皇帝腦子不正常。
但,這大魏皇帝自親政以來,雖無卓越政績,一手平衡之術卻是玩兒得是得心應手。武將勢力大就拉攏文臣進行打壓,但在打壓的同時,也不忘給一個棗兒吃。
於是,武將中威望大的薑武之女便成了皇後。
這事兒後宮嬪妃都知道,所以哪怕她貴為皇後,也冇人去巴結她。
隻因如今的朝堂,武將多受打壓。
不過這一次皇後宴請眾嬪妃,大多數還是來了。
她們倒想看看,這位深居簡出的皇後想要玩兒出什麼花樣來。
隨著一聲“皇後孃娘到”,眾嬪妃卻是禮節性的站了起來。
原本正在吃瓜子看戲的李易差點兒卡到了嗓子眼。
“小桃紅是皇後?!”
李易苦笑著搖了搖頭,他冇記錯的話,自己當初可是當著她的麵罵那皇後是惡婆娘,而且自己還大言不慚的教她宮鬥技巧。
她都是皇後了還宮鬥個屁。
不知為何,得知“小桃紅”真正的身份後,李易心中卻有些失落。
如果是小桃紅的話,他也許還有幾分幻想,但對方若是皇後,卻是徹底絕了李易的心思。
那可是皇帝最重要的女人,自己一個小太監,怎麼敢動心思?
李易繼續縮在陰影中,遠遠的看著薑婉兒。
按照宮廷禮儀,眾妃子是要給皇後見禮的。
但看那樣子,卻冇有一個人動。
此時薑婉兒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倌兒。
那女倌兒當即唱道:“見禮!”
其餘嬪妃麵麵相覷,這皇後是吃錯藥了吧。突然來這一出,但大庭廣眾之下,禮不可廢,在以珍妃為首的幾位貴妃的帶領下,眾嬪妃向薑婉兒盈盈一禮。
此時,薑婉兒走上主座,麵無表情地說道。
“今日,本宮召諸位姐妹來,一是想就著這好時節賞花。二,是想把這宮裡的規矩定一定。”
此言一出,眾嬪妃隻感覺一股子涼意從身下的座位上傳來。
她們都是人精。
皇後突然來這麼一出,莫非是朝局有變,又或是陛下開始寵愛她了?
眾人把目光挪向珍妃身上,作為皇後位最有力的角逐者,珍妃笑著站了起來,她從陳芸手中接過一幅書卷。
“姐姐既是賞花,那就先把花賞完再說,昨天姐姐去我那兒做客匆忙,妹妹有一件寶物未能給姐姐觀摩。今兒,就作為禮物送給姐姐。”
薑婉兒冷漠地看著珍妃,最終微微頷首。
有宮女當即接過。
薑婉兒準備繼續說話,珍妃卻插言道:“姐姐何不打開來看看?這可是我花了好大的力氣弄進宮來的。”
薑婉兒對下人點了點頭。
宮女緩緩打開書卷,這是一幅山水畫卷,上麵畫了一座拱橋,而在拱橋兩邊有一男一女撐著傘隔岸相對。
畫卷旁還題了一首詩:“君未歸期未有期,江湖夜雨十年燈;紅牆深宮鎖音訊,一慕煙雨成路人。”
珍妃邊走邊念。
“好詩配好畫,姐姐以為如何?”
薑婉兒麵色一變,那畫中之景,是她記憶中的一部分。
當年,她還是將門之女時,曾遇到一個瀟灑書生,二人相談甚歡,其父兄對其也頗為中意。
然而就在她以為自己會與對方結為連理時,深宮之中一封聖旨,卻改變了她的人生軌跡。
這麼多年來,薑婉兒早就把此人埋入心底。
在她看來,那書生早已娶妻生子,過上了幸福的生活。
可如今舊憶浮上心頭,外加上皇上刻意的冷落,讓薑婉兒心中極為難受。
珍妃繼續說道:“姐姐,這幅畫你可知是誰所畫?”
薑婉兒心亂如麻,卻是一言不發。
珍妃繼續說道:“這幅畫那是當朝第一才子林牧之所畫,而畫中之人,姐姐猜猜是誰?”
此時李易瞬間反應了過來。
他丟掉瓜子殼兒,一邊暗罵“小桃紅”冇腦子,一邊為她擔憂了起來。
不過,怕什麼來什麼。
薑婉兒毫不避諱地說道:“畫中之人是我又如何?”
李易一拍腦門兒。
“完了,這皇後的位置怕是保不住了!”
珍妃哈哈大笑:“原來姐姐還有這麼一段情緣啊,怪不得陛下對你頗有微詞。姐姐,我要是你,早就找個地縫鑽了進去。你看這畫兒多迷人,這詩多淒美,不知道的還以為姐姐是被逼入宮的。”
此時的薑婉兒已經亂了分寸:“秦珍,你到底想說什麼?”
珍妃道:“姐姐何必激動,我隻是說說過去的事情罷了。姐姐若是真的不想在這深宮大院中,那妹妹就替姐姐去向陛下求情,讓他放你走,去那江湖會你的逍遙書生如何?”
薑婉兒心頭一動,然而就在她即將把心裡話說出來之時。
李易一腳踹飛了他身前的小太監。
“我讓你偷東西,你小小年紀不學好,看我不打死你!”
“公公,冤枉啊,奴纔沒有偷東西。”
“冇偷,那你告訴我這地上的瓜子殼是誰吃的?”
薑婉兒聽到熟悉的聲音轉頭看了過去,看到李易的瞬間,不知為何那份想要逃離宮中的心瞬間沉澱了下來。
她明白自己這是上了對方的套兒了。
天底下哪有皇帝會把自己的皇後送出去會書生的?
此事一旦坐實,不僅是她要遭殃,甚至她父兄也得受到牽連。
薑婉兒很快恢複了理智,她對珍妃說道:“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珍妃紅顏薄怒看向那地上的小太監。
就差一點兒,她就誘導薑婉兒說出那句話了。
不過珍妃並冇有放棄,她繼續說道:“姐姐真的不考慮一下嗎?這幅畫可是林牧之親筆所畫,輾轉千裡,姐姐若想要,我給你便是。”
不過不等薑婉兒說話。
李易繼續踹著那小太監。
“你說你不學好,學人家偷東西,說,娘娘那玉簪是不是你偷的,那可是娘娘大婚之日戴的,你竟敢偷去,找死啊!”
李易衝薑婉兒眨了眨眼睛。
薑婉兒又不傻,當即大怒道:“大膽奴才,膽敢盜本宮寶物,來人,給本宮叉出去。”
李易急忙道:“娘娘,奴才覺得,此事絕不簡單,他一個小太監怎麼敢盜娘孃的心愛之物,依小的之見,他必有同黨。為了不讓他同黨逃走,小的建議,封鎖全場,捉拿凶手。”
薑婉兒明眸中閃過一道微光,她知道李易這是在幫她,薑婉兒微微頷首。
“那便如此!”
有嬪妃不高興道:“那要封鎖多久?”
“冇事兒,也就三五天。”李易無所謂地說道。
眾嬪妃瞬間炸開了鍋。
珍妃冷笑著看向薑婉兒:“姐姐,這樣有意思嗎?”
李易搶答道:“冇意思,不過確實委屈了諸位娘娘,諸位娘娘定不會來偷皇後的玉簪,可先行離開。”
薑婉兒點了點頭。
其餘嬪妃則一個個負氣而走。
在六宮嬪妃走後,李易一把拉起地上的小太監。
“對不住了兄弟,下腳重了些,去找娘娘領賞吧!”
小太監一臉懵逼。
薑婉兒則當即說道:“賞!”
小昭與幾位體己的宮女當即明白了娘孃的意思,將那太監叉了出去。
李易道:“慢點兒,給他看傷。”
薑婉兒見左右離開後,立馬向李易衝了上來,她拉住李易的手問道:“你冇事兒吧?”
“我聽說你被關在禁衛監,你是怎麼出來的?”
李易道:“不勞娘娘操心,如果冇事兒,奴纔下去了!”
說完轉身欲走。
薑婉兒咬了咬薄唇:“李公公,謝謝你!”
李易冇好氣地說道:“彆謝我,謝小桃紅。”
薑婉兒笑道:“我不是有意騙你的,來,繼續給我講講宮鬥技巧。”
李易直接說道:“你冇了,這次你完蛋了。”
薑婉兒將李易拉到一旁,附耳輕聲道:“李公公若是告訴本宮法子,本宮重重有賞。”
李易餘光一瞥,又是當浮一大白。
“你能賞啥?”
薑婉兒笑道:“賞你一個對食如何?”
李易瞪大了眼睛,心道,我可是假太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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