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知非愕然半晌,輕輕的掩上了門。
……
庭院裡。
雨點子敲打在雨布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晏三合就背手站在雨布的最邊上,看著高牆外的一棵樹。
這樹孤零零,樹葉早就掉光了,枝丫卻向上升展著,瞧著竟像有一種不屈服的力量。
晏三合心中一動,大步走出庭院。
近了,藉著慘淡的燈籠光一看,她驚了。
這樹樹皮掉落的很嚴重,露出一輪又一輪的年輪,竟是棵老樹。
頭頂有傘遮過來,不用回頭也知道是誰。
“你來做什麼?”
“我不能來嗎?”
謝三爺聲音裡含了笑。
是苦笑。
“我其實心裡還有個問題想問你。”
“……”
“你不冷嗎?”
晏三合冇想到他問的竟然是這個,一時怔愣住。
謝知非也冇指望她能回答。
反正這姑娘渾身上下都透著一層神秘感,就像一個謎似的。
“這樹是從前這宅子的主人留下來的,那人原先也是個大官,後來牽扯到一樁案子裡,家裡男丁被殺了頭,女子則進了教坊司。”
他接著又道:“我們住進來後,人人都說這樹晦氣,要砍了它,我父親不同意,說正好可以給他提個醒。”
晏三合扭頭看著他。
謝知非一挑眉,笑道:“我老爹不是什麼壞人,當初他那麼對你,也是為著謝家。我家老祖宗雖然精於算計了些,但人還是好的。”
“你說的這些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謝知非覺得自己肺部生出一股氣。
好吧!
算我多事!
“三爺,三爺!”
謝知非見是謝總管,臉色陡然一沉:“是不是老太太那邊……”
“老太太睜眼了。”
“睜眼了?”謝知非頓時緊張起來。
“裴太醫說,說是迴光返照。”
“晏三合!”
謝知非急得聲音都吪了,“怎麼辦?”
晏三合指著麵前的老樹,所答非所問。
“你不覺得這樹很像晏行嗎?”
謝知非:“……”
謝總管:“……”
“經曆了換主,早八百年就該枯死了,偏偏還活著。”
不卑不亢,不爭不搶,活得比誰都積極向上。
晏三閤眼中射出兩道鋒利的光,低低嗥了一聲,“命運是什麼,滾邊上去!”
說罷,她袖子一甩,走進了庭院。
謝總管一腦門子糊塗,“三爺,她在說什麼?”
謝三爺:“她說讓你滾邊上去!”
謝總管:“……”
我上輩子是做了什麼孽,這輩子要遇著這麼一個姑奶奶?
“對了三爺,老太太叫你去呢!”
謝知非冇說話,抬手用力的按著自己的眉心。
從謝總管的角度,能看到他薄薄的嘴唇不住的顫抖。
“三爺,去吧,晚了可就……”
“你讓老太太等等我。”
謝知非鬆了手,眼裡突然冒出一股子煞氣。
“她不會那麼快走的,冇聽見晏三合說嗎,命運是什麼,滾邊上去!”
……
書房的門從裡麵拉開,謝道之走出來,他的麵色如白日見鬼一樣,慘白如紙。
他看向晏三合,“香呢?”
晏三合從包袱裡拿出香,遞到他手上。
無人看到,一旁謝知非的眼神落在那支香上,微微一眯。
包袱都濕透了,偏這香還是乾的。
真是怪事。
謝道之走到祭祀台前,深吸一口氣,從懷裡掏出個白色的信封,放在香爐旁。
更怪的事發生了。
上一秒還風大雨急的天空,下一秒突然風停雨歇。
天地間,寂靜極了,什麼聲音都聽不見。
謝知非膽顫心驚地看了眼晏三合,卻意外的發現她的身子在晃,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的。
“晏三合,你……”
黑沉沉的目光看過來,謝知非嚇得把話嚥了下去。
這時,謝道之撩袍跪下,鄭重的磕了三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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