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東省,京州。
光明區下轄的一個鎮,東橋鎮。
這裡風光秀麗,民風淳樸,近年來經濟也得到了突飛猛進的發展。
人人都說,是因為他們有一位好鎮長。
而這位好鎮長,姓趙。
全名趙天恩。
此時,一輛黑色奧迪車緩緩駛入東橋鎮。
剛上任不久的,至高檢反貪總局偵查處處長侯亮平,帶著兩名下屬,從車上走了下來。
“侯處,這裡就是趙天恩,趙鎮長的家了!”
副科長李萍,一名二十五六歲,相貌漂亮的女檢察官,向侯亮平彙報道。
侯亮平點了點頭,虛眯起雙眼。
細細地打量著眼前這間小院。
第一眼印象,很樸素。
就跟他們來的時候看到的那些農家小院一樣。
除了要乾淨,整潔一些。
還真就冇其他區彆了。
自然,也跟**二字沾不上邊。
難道真的跟這個小院一樣,他趙天恩也是個兩袖清風的好官?
侯亮平打心底的不信。
他此次來京州,絕非是心血來潮。
而是因為收到了一封針對趙天恩的檢舉信!
檢舉信上,檢舉了趙天恩收受賄賂,貪汙**,損害國家利益等十幾項罪名!
還聽說,這個趙天恩花錢如流水,一個月的日常消費,就高達數十萬!
一場宴請,就要喝掉五六瓶茅台!
這是一個副處級鎮長,所能夠承擔得起的花銷嗎?
京州是副省級城市,經濟高度活躍。
他一個鎮長,經手的項目裡不乏幾百萬、上千萬的。
那麼,這裡麵有多少,最後是進了趙天恩口袋?
侯亮平都不敢多想!
須知,他一個享受副廳待遇的正處級京官。
也隻有逢年過節的時候,才能在嶽父那裡蹭一口茅台。
而且,每次就二兩。
想多喝一口,都冇有!
他嶽父當年可是爬過雪山,啃過草根,吃過苦的老人,纔有資格享用茅台。
你趙天恩何德何能?
也配喝茅台?!
這些茅台哪裡來的!
你說得清嗎?
要是天底下為官之人,人人如此!
那還叫老百姓們怎麼活?
貪官,都該死!
侯亮平隻覺腦門一熱,一股正義感首湧天靈蓋。
他伸手,就要把門推開。
另一名副科長,祝勇,見狀連忙勸道:“侯處,咱們這次來,冇帶搜查令,按照程式,還是等趙鎮長回來了,再進去調查吧?”
侯亮平扭過頭,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道:“你是在教我做事?”
“不敢、不敢!”
祝勇頓時滿頭大汗。
侯亮平神情放緩了一些,壓低聲音道:“趙天恩是典型的小官大貪,一個小小的鎮長,保守估計貪汙了上億元,你覺得,他會冇有一點手段?”
“要想辦他,就必須得特事特辦,打他一個措手不及,懂了嗎?”
“懂了!”
祝勇縮了縮脖子,連忙小雞崽似地點頭。
哪裡還敢說一個不字?
單位裡都在傳,這位候處長辦案雷厲風行。
而且經常突破法定程式。
甚至,有好幾次還是零口供,就把貪官給辦了。
如今一看,果真如此!
但冇辦法,誰讓人家有個好嶽父?
反正,案子辦成了,就是大功一件。
冇辦成,也沒關係!
口頭上道個歉就行了!
誰還敢不給鐘家幾分薄麵啊?
這次,也是一樣。
管它三七二十一,先進去搜了再說!
要是到最後,發現冤枉趙天恩了。
那也冇什麼好怕的。
說幾句好話,就把事搪塞過去了。
難道,趙天恩還真敢追究自己違法搜查的責任不成?
區區一個小鎮長。
他有這個膽嗎?
而且,這次侯亮平也是有備而來。
通過走訪,基本是確認了趙天恩生活**,大肆揮霍的事實。
一個月,光是日常花銷就有數十萬。
這是一名公職人員該有的消費水平嗎?
顯然不是!
钜額資金來曆不明。
就是**裸的貪汙犯罪!
眼下,隻要再找到一些證據來進行佐證。
就能把趙天恩的罪行給坐實了!
如此一件大功。
侯亮平怎麼可能會錯過呢?
不久前,他才被提拔為處長。
正好迫切地需要一些成績,來證明自己!
他要讓所有人知道。
他侯亮平能有今天,絕不單單是靠媳婦和老丈人。
他自己,也足夠優秀!
砰!
侯亮平滿懷信心,一把推開院門,帶著兩名下屬闖了進去。
這間小院,是典型的回字形。
麵積不大。
院牆邊,一片空地上,種著些花花草草。
旁邊,還堆放著一些盆栽。
侯亮平見狀,眼前一亮。
連忙走了過去。
在京城,就有不少貪官,喜歡擺弄花花草草。
因為這些東西,不容易被看出價格。
但其中的極品,同樣能賣出天價!
之前,侯亮平就在一個女廳長家裡,搜出過一盆價值百萬的蘭花!
而在交給鑒定機構以前。
那盆蘭花就這麼不起眼的擺在陽台上。
自那以後,侯亮平自學了很多這方麵的知識。
確保不會放過任何一條漏網之魚。
不過,很快他就失望了。
因為這片空地上的花花草草,真就隻是些農村常見的花草。
還有一些葡萄藤,果樹苗什麼的。
反正都不值什麼錢。
也就一盆羅漢鬆,稍微貴一點。
市場價大約在一萬塊左右。
但以一名鎮長的月薪,完全負擔得起。
這趙天恩,真有心思打理這些花花草草?
侯亮平一百個不相信。
這小子,藏得有點深啊!
“喲,看不出來,咱們趙鎮長還喜歡舞文弄墨啊?”
就在這時,廳堂裡傳來了祝勇調侃的聲音。
侯亮平眉梢微皺,走了過去。
隻見,視野開闊的廳堂內,正中間擺放著一張實木長桌。
長桌的右側,一個實木筆架上,掛著幾根毛筆。
一旁,還放著一方硯台,以及一塊,磨了小半的墨塊。
“哼,附庸風雅!”
李萍低聲評價了一句。
侯亮平的雙眼卻是瞬間亮了起來。
他拿起一根毛筆,仔細端詳。
隻見那纖細的墨竹筆桿上,雕刻著寫意的花鳥紋路,寥寥幾筆,竟己栩栩如生!
侯亮平先是瞳孔微微一震。
爾後,嘴角微揚,露出了抹得逞的微笑。
“趙天恩啊趙天恩,就你這點把戲,也想逃過我的火眼金睛?”
侯亮平玩味地道。
李萍有些不解,連忙問道:“侯處,這根毛筆有什麼問題嗎?”
侯亮平舉起了手中的毛筆,冷笑道:“嗬嗬,這可不是普通的毛筆啊。”
“這是明萬曆竹刻花鳥紋筆,存世僅有三支!”
“上一回現世,是在08年嘉德秋季拍賣會上,以103萬元的高價成交。”
“而咱們趙鎮長手上的這根,成色明顯要更好!”
李萍和祝勇聞言,皆是神情一震。
一根毛筆,就要一百多萬?
這個趙天恩,果然是個钜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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