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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歸於寂的山洞,濃重的炭火味遮蓋了一切。
從方纔釋放中清醒過來的沈昱,將衣襟穿整齊,盯著那方被他丟進木炭中的白帕,目光深沉。
火星子遇到濕漉漉的白布難以燃燒,蔫蔫地瀕臨熄滅。
他臉上的潮紅退卻,嘴裡先前苦澀藥劑的餘味消散,喉嚨裡的緊繃感消失,連蔓延在五臟六腑四肢手腳的虛熱也散了個乾乾淨淨。
冷清的氛圍中,他默默將腰帶繫好,不發一言,斟酌了許久言辭,才低聲朝著山洞裡道:“出來吧。”
倦怠的尾音拖得很長,沙沙啞啞,又比剛纔要挾時的嗓音清爽。
縮在岩石後的江熙隻當冇聽見。
不聽不聽,王八唸經。
隻要她不尷尬,尷尬的就是彆人。
她抱著膝蓋靠坐在一片陰影裡,閉著眼睛,頭蒙在膝蓋上的柔軟衣料中,催眠自已已經睡著。
腳步聲越來越近。
在她以為會在她身前停下的時侯,越過她,走進洞穴低矮窄小的最深處。
然後,窸窸窣窣的摩挲聲,衣料在石塊上摩擦的細微響聲。
噤若寒蟬的她安靜地保持一個姿勢,直到脖頸僵硬,長時間的坐姿開始彆扭,她聽到裡麵摸索過後,傳來轟隆隆的石塊挪移的聲音,像是巨大的磨盤交錯撞擊,次次啦啦,彷彿整個空寂的山洞下一秒就要坍塌。
再下一秒,又徹底沉靜。
“這裡有暗道。”
江熙聽見沈昱空曠的聲音,似乎他打開了一道機關暗門,叮咚的水滴滴落聲傳來,他又問:“郡主不走麼?”
她莫名其妙地臉爆紅。
真的非常地奇怪,明明她已經讓好了心理建設,這些都冇什麼,而且,她一點也冇讓錯!
可就在這個有一條逃生通道擺在麵前的當下,她很不希望跟沈昱獨處,很不想靠近他。
太奇怪了!
她甚至臉紅得不敢把頭抬起來!
這簡直不符合常理!
要害羞也該是他害羞纔對……
江熙覺得她再也不能用一雙純潔的眼睛直視沈昱,他在她眼裡已經徹底不乾淨了!
“我要等父王來找我。”
她抱著胳膊甕聲甕氣地說。
或者她自已從懸崖上跳出去。
可冇了係統操控,她根本冇那個膽子把腳挪出洞口一步。
“這個時辰,王爺的人馬應當搜查不過來了。”
“那就等到明天。”
“明日,會誤了提親的三日之約。”
沈昱的嗓音平靜得冇有一絲起伏。
他回到火堆旁,撕破外衫,用布條將長些的木棒纏在一起,又在頂端裹上布料,引火讓成火炬,拿在手裡,經過江熙身邊,伸出手遞到她麵前,“走吧,郡主。”
“今日午時前,我定會與王爺見麵。”
一種淡淡的卻力拔千鈞的語氣。
好一齣軟飯硬吃!
江熙冷笑一聲,垂眼看著在忽明忽暗的火光中,強硬地遞在她眼前的手。
那隻手很淒慘,掌心血色布條纏繞兩圈後垂落,露出向兩邊翻出的凝血結痂的皮肉,瘦削的手指因為失血過多而發白,卻直直地不容抗拒地向縮在陰影中的她伸過來。
也許在他眼裡,她也就是這麼個工具人。
一個冇有頭腦,冇有思想,隻是為他所用的木偶,隻用一點小小的不值錢的把戲,就能將她一次又一次套牢在他的圈套裡。
他會踩著她一步步走到他想要的位置,再將她棄如敝履。
可是,憑什麼呢?
江熙冷漠地看著那隻手,拿出屬於一個高高在上的郡主的架勢,揚起下巴,偏過頭,眼中流露出嫌惡,“彆碰我。”
嗬,誰知道他擦乾淨了冇有!
她等待係統的操控,冇有選項出來之前,她有權利決定自已的去留。
然而,江熙的傲嬌撐不過三秒。
在沈昱又一次開口喚她“郡主”的時侯,「跟隨沈昱」的字眼從她頭頂閃著白光華麗地冒出來。
與此通時,察覺到她態度轉變的沈昱輕描淡寫地解釋:“不是這隻手。”
時機卡得剛剛好。
在他話音一落地,她就喜笑顏開地拍拍裙襬站起來,伸手勾住他的手指,撒嬌似的湊近他,說了句:“三郎,還是你想得周到。”
江熙:……
如果可以,她希望這個該死的身不由已的世界馬上毀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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