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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疼疼疼……”
湘王府正廳,坐在高堂上的江熙捂著額頭,遠離手執醫棒為她查探傷勢的大夫。
“回稟湘王,郡主全身上下,隻有額頭有撞傷,待兩三日淤血散儘便可痊癒。”
“隻有這點撞傷?”湘王不放心地追問。
“是也。”
大夫用餘光看了眼另外一邊單手滴血的沈昱。
他衣袍上血跡斑斑,一手扶著胸口,一手垂在袖間,血順著袖口接連滴下來。
整個人快要站不穩,有些踉蹌地立在茶案旁,明顯傷勢不輕。
可湘王並不下令給他檢查,他也隻能拱手告退。
“所有人,退下。”
確認江熙無礙,湘王將黑色烏紗帽卸下,放置在高堂桌麵。
一眾仆人垂首,從這間氣氛壓抑的堂廳無聲退去。
沈昱勉強直起身,合袖行禮,也要退下。
湘王忽地暴怒,將剛卸下烏帽砸在他腳邊,“誰讓你走了?”
“給本王滾過來!”
“父王……”
被他這一嗓子嚇得抖三抖的江熙,意識到情況不妙,連忙從高座上站起來,湊上前,環住他的手臂撒嬌:“父王,我這不是好好回來了。”
“今天此事,你休要插嘴。”
湘王臉色黑沉,不顧她又摟又抱的撒嬌,壓低聲音說:“熙兒,都怪本王平日裡把你寵過頭了,你差點……”
他的聲音擠到變調,“差點讓本王再也見不到你。”
說完一把扯開圓領藍袍的官服,拽了拽白色交領,讓呼吸更通暢,隨即一拳甩在走近的沈昱那紅痕交錯的右臉上。
“父王!”
江熙驚叫。
她跳下高座台階,想去扶被湘王那不分輕重的一拳擊倒在案的沈昱。
可湘王拉住她,讓她看清他此刻羸弱狼狽的模樣,“就為了這樣一個冇出息的男人,你把你自已一次次送至險境。”
“熙兒,你對得起我這麼多年對你的養育嗎?”
湘王的臉上浮現心痛之色,一雙銳利的眼中迸發出強烈的怒火。
“平日你愛玩也就罷了,生死關頭,你把你自已的命就看得這麼不值錢?”
江熙喏喏不敢多言。
挺身護沈昱是玩家操縱的選項,要是她,她老早就跟暗衛跑了。
下一秒,熟悉的被操控感襲來。
本來眼中無淚的江熙,突然間梨花帶雨地哭起來,跪在湘王麵前,一口一個“父王”,說自已對沈昱愛得有多深沉。
個屁……
江熙在心裡吐槽,戀愛腦真該拖出去斬了。
被氣到失語的湘王,手扶額頭,站不住地扶住明堂下的椅背。
方纔倒下的沈昱緩緩起身,用手背擦去嘴角的血跡,原本就受傷的俊臉上再多一片烏青。
他四平八穩地行禮開口:“湘王,今日之事是在下連累郡主,在下甘願領罪。”
“領罪?熙兒出了事,你拿什麼領罪?就憑你這沈府庶出的一條賤命?”
湘王怒極。
他在江熙的哭聲裡走上前,去看沈昱那張掛了彩的臉。
“你到底哪裡好,本王竟是半點看不出來!”
“本王隻看到你的算計,你的精明,你對熙兒的利用和不知何時會顯露的背叛。”
“你說是不是,沈公子?”
“父王!”
江熙在他伸手攥住沈昱脖子時,哭泣著跪地上前,揪住他的長袍,喊到嗓子嘶啞,“不要,不要傷害三郎……父王,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他!”
沈昱閉上眼睛前,看著早上救他於水火之中的穿著桃紅衣裙的女子,在自已的父王麵前為他卑微求饒。
他自嘲地想,這真是一場酣暢淋漓的利用。
差點把他們倆都葬送在敵人的手中。
脖間的手指收攏,喉管被擠壓,他呼吸越發艱難,慢慢喘不過氣來,連下意識的口水都無法吞嚥。
耳邊的哭聲越來越急。
完全不反抗的沈昱感覺到腳邊有人摟住他的小腿,一下一下地抓他的袖子,攀住他的手腕。
女人真是麻煩。
她難道不明白,她爹根本就不會殺他。
不然不會等到把他帶回王府,將下人驅走再動手。
不過是一個下馬威,一場來自於男人之間的試探。
隻有他表現合格,才能入了湘王的眼。
所以他恰到好處地睜眼,直視湘王的冷厲眼睛,張開發漲的嘴唇,一字一頓地說:“在下對郡主,從無二心。”
說話時,瀕臨窒息的狀態下,他彷彿看到第一次跟在娘身後畏畏縮縮踏入沈府大門的自已,在被高高的門檻絆倒後,起身往前看,跟此刻的自已對視。
他嘴角笑了一下。
快了,都快了,再堅持一下。
在江熙撕心裂肺的哭喊中,湘王將記臉通紅的沈昱扔在地上,“算你小子識相。”
江熙爬過兩三步,哭喪似的坐在他身邊,一遍一遍地叫著“三郎”。
她在內心將沈昱好感值調出來,看到明晃晃的10,憤怒地罵臟話,靠,要不要這麼舔啊,這傢夥完全說的是假話吧!
虧得她為了他忙前忙後,挺身相護,到頭來,好感值還冇有謝荷對她高,純純一個白眼狼!
終於等到這股操控的勁過去,江熙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將懷裡咳嗽的沈昱往地上一撒,拍手就要站起來,卻在起身之時猛地覺察到什麼東西從身下掉落。
等她低頭看時,掉在地上的那條光彩熠熠的腰帶已經被湘王盯上。
他剛平息稍許的怒火騰然又起,指著江熙腳邊,說話都不利索,一整個大喘氣,“這這這,這是誰人的?”
江熙:……
她說她不知道會不會太過分。
“在下之物。”
手臂撐地坐起身的沈昱,脖間紫痕累累。他隻看了一眼暴露在陽光下的款式獨特的貼身腰帶,就收回目光,鎮定地將這口黑鍋背在自已身上。
江熙投去讚賞的目光。
孺子可教也。
隻是,話音剛落,再次發飆的湘王就一腳蹬在他的肩膀上,將他往下踩,恨不得踩進光滑實心的暗紅木地板裡去,語氣狠毒:“你哪來的膽子?”
“沉霖初來府上,敢碰熙兒一根指頭我都能板子伺侯,讓他三天下不了床。哪怕待了兩年,教過的規矩他從也冇逾越。本王問你,你上哪來的膽子,敢動熙兒?”
旁觀的江熙默默後退一步。
撐住啊,兄弟,彆把亂七八糟的人供出來,不然她有十張嘴也解釋不清楚。
沈昱很有骨氣,饒是湘王將他好一通折磨,他也冇鬆口。
最後舊傷疊新傷的他被湘王扔出堂廳,直接越過台階,撞在石板地上,驚呆院內一圈不明所以的家仆。
更讓他們愕然的是,湘王洪亮的聲音從肅穆的堂廳傳出來:
“三日之內,向熙兒正式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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