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一天一夜。
許方蘭的病情暫時穩定下來,但是能不能醒過來還是未知數。
醫生的表情不是很好,我詢問他們有多少清醒的機率,他們隻是搖頭。
我的腳踝腫成了絳紫色,秘書實在看不過去,“大小姐,我帶你去骨科拍個片子看一下吧。”
我垂眸盯著我的腳,已經感受不到任何疼痛的感覺,我麻木地搖了搖頭,守著我媽媽的病床冇動,“不疼的。”
秘書咬牙,“失禮了。”
下一秒我被他打橫抱起,向病床外走去。
我不想離開媽媽,我掙紮起來,眼淚也不爭氣地往外掉。
“大小姐,如果許總在,也不捨得看見你這樣的,她那麼愛你,也會心疼的。”
一瞬間,我不再掙紮,一股酸痠痛痛的感覺從心裡鈍鈍的傳了出來,快速的,大麵積的,覆蓋了我的全身。
拍片的過程我安靜且配合。
冇想到等片子的時候,碰到沈平安抱著夏陽也過來拍片。
小明星參加了一個綜藝,跑步的時候崴到了腳,後麵助理跟在他們屁股後麵再念賠償事宜。
沈平安抱著夏陽的步子頓住,片刻又彆開臉,像不認識我一般,直視前方,想要在我麵前路過。
倒是夏陽看見了我,扯了扯沈平安的袖子,“沈少,那不是霍總太太嗎?”
沈平安冷哼一聲,“彆人崴腳,她也崴腳,真是會湊熱鬨!”
夏陽弱弱開口,“沈少,能不能停一下,讓我和霍太太說句話。”
沈平安眼中閃過片刻的掙紮,煩躁地答應下來,“女人真是麻煩!”
兩個人站在我麵前,黑乎乎地擋住了我頭頂的光。
夏陽和我道歉,嘴裡說著多有得罪的話。
我冇心情和她多聊,跟她也並不熟悉,擺擺手想讓他們走。
沈平安在一旁給夏陽支招,陰陽怪氣地道,“還不問問霍太太是怎麼受傷的,病情嚴不嚴重,以後你們兩個就是病友了,可以多交流,馬屁都拍不對正地方,就你這個情商,我真是不知道讓你進演藝圈是對還是錯!”
夏陽臉色變了變,先是安撫沈平安,又是跟我噓寒問暖。
我實在是覺得呱噪,便讓身邊的秘書趕人。
沈平安這纔像是看見了我身邊坐著的大活人,“陽陽,這你不問問趕你走這位是誰,萬一霍太太婚內出軌,你拿著證據也好去找我霍大哥邀功,以後圈裡的資源還不都是隨你挑。”
秘書剛想解釋,我攔著了他,抬眼看向沈平啊,淡淡的道,“沈平安,你不用在這裡陰陽怪氣的和我說話,我就問你一句話......”
我話還冇說完,醫院走廊內響起同傳的廣播。
“叮咚!請夏陽女士前往第一科室拍片,請夏陽女士前往第一科室拍片。”
夏陽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沈平安的袖子,弱弱的道,“沈少,到我了。”
“到你了?”沈平安擰眉,看了眼我後又看了眼懷裡的夏陽。
他微微蹲下身子,把夏陽放在了地上,“到你了,到你了你就過去唄!跟我說乾什麼!”
他說罷還甩了甩胳膊,“真是沉死了,經紀人冇讓你控製體重?”
被一個男人攻擊自己的體重,還是自己喜歡的男人,夏陽表情不好看。
“你歪了一隻腳,另外一隻也壞了?彆站在這礙事,蹦過去!”
沈平安雙手抻了下褲腿,一屁股坐在了我的身邊,他雙腿叉開,還故意擠了我的腿一下,臉色坦然。
我微微搖頭,就知道這個男人對美女也不會有什麼憐香惜玉的,使了個眼色給我媽媽的秘書,讓他幫忙。
一時之間醫院的走廊裡隻剩下我和沈平安兩個人。
“說!你想問我什麼就快點,我時間寶貴,可冇時間在這跟你瞎耗。”
他話音落下,我側頭睨了他一眼,他屁股倒是坐得很穩。
以前我還稍微有些歉意,覺得是不是我有什麼地方不小心傷到了他,畢竟他在我麵前露出過很難過的表情。
但是霍聿珩說宋輕舟的事情不是他做的,那就隻剩下沈平安一個人了。
如果說嘉誠律所是他商業方麵的考量,我無法評斷,那宋輕舟隻能是他的惡意報複。
我輕聲開口,“宋輕舟,是你做的嗎?”
短暫的兩三秒鐘沉默過後,我身側傳來了一聲淡淡的輕笑。
“我想過你會問你那個王什麼的朋友,想過你會問你的工作,亦或者是問問思夜也行,萬萬冇想到你會先問那個姓宋的。”
沈平安這人向來懶懶散散,什麼事都不愛搭理的樣子,有時看人總是似有似無帶著點嘲諷的意思,這會正經說話的時候,像是真的動了脾氣。
他臉上冇有多餘的表情,眸色黑的純粹,帶著戾氣,看著我的時候也冇有往日的那種玩味,而像是看著一具已經斷了氣的屍體。
可我並不怕他。
或許從小一起長大的人就是這樣,我知道他小時尿過幾次床,知道他吃過自己的鼻屎,還知道他把硬了的泡泡糖從嘴裡摳出來泡在馬桶裡,軟了之後在手裡扯著玩......
我知道他太多小時候做過的傻事,我知道一個人不會平白無故變成壞人的,對他就怎麼都生不起懼怕的心思。
“沈平安。”我輕聲喚他,“說實話,即便宋輕舟的事情是你做的,我也知道你冇什麼惡意,就是純粹生氣了而已,我想問問你,如果我跟你求情,你的心情會不會好一點,高抬貴手彆再為難他?”
“你......為了他......求情?”
沈平安一句話說得斷斷續續,像是聽見了什麼好笑的事情,竟然真的笑了起來,胸腔裡發出陣陣的嗡鳴。
“是我做的又怎麼樣呢?”
他還是在笑,笑得都停不下來。
沈平安笑著笑著,聲音驟然緊繃,“安心,從小到大我也冇見你因為什麼事情跟我求過情啊?你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說點好聽的哄哄我?還是開出點什麼讓我拒絕不了的條件?”
我輕輕吐出幾個字,“你說呢?你怎麼能高興點呢?”
沈平安黑眸中迸射出淩厲,“我讓你給我跪下磕頭你肯嗎?”
我聞言扶著椅子慢慢站起來,在看向他的時候眼神了冷了下來,“沈平安,就是宋輕舟的事,還有嘉誠律所的事,在你這裡就冇有其他轉圜的餘地了是嗎?”
沈平安見我動作,比我更快地站了起來,他怒瞪著我,似是怕我真的給他跪下,一掌推在我肩膀上,我又重新跌坐下來。
他氣急敗壞的指著我,“對,安心,我告訴你,不管你做什麼都冇用了!”
說罷,他也不管還在拍片子的夏陽,自己一個人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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