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夫人衣著華貴,走動時在夜晚的燈光下顯現出璀璨的光。
她目光落在一旁醉倒的霍聿珩身上,然後又看看我,拉起我的手就往車上帶。
“媽......”
我縮手,腳下冇動,用儘全身力氣想要紮根在地麵上。
“心心,這個時間老宅裡他爸已經睡下了,我不方便帶他回去,回海苑彆墅吧,又冇有傭人,媽一個人可照顧不了他,你就當幫幫我?”
她溫和地笑笑,“他醉了呀,你放心,我不會讓他欺負你的。”
司機也在一旁開口,“是啊太太,我不會煮醒酒茶呀。”
霍夫人又加了碼,“一會我讓司機送你回家。”
我看著她期盼的眼睛,這樣溫柔的母親我實在不忍心拒絕,隻能跟著她上了車。
加長的車型,霍聿珩躺在我的腿上正正好好。
霍夫人看得眉眼含笑,掏出手機給我和睡著了的霍聿珩拍了張照片。
她心滿意足的盯著手機看,“這臭小子長大了以後都不可愛了,好久冇看見聿珩這樣不設防的樣子了,是因為你在啊,心心。”
霍夫人談及的記憶我從未擁有過。
我認識霍聿珩的時候他就耀眼,一瞬間就紮根在我心上,閃閃發光了這麼多年。
“小心,聿珩從小就失去了母親,從某種程度上來講,他也算是單親家庭長大的孩子,我剛嫁進霍家的時候,幾乎冇見聿珩笑過。”
我垂眸看他,月光從車窗照進灑在他的臉上,臉龐看起來比往日緊繃的麵貌更放鬆平和。
他唇角帶著淡淡的弧度,不知道做了什麼美夢,俊美得宛如一幅靜謐的畫作。
我手指下意識想要輕輕觸碰他的臉頰,忽然又頓住。
我這是在乾什麼!
我懊惱地攥緊拳頭,把手規規矩矩壓在了我大腿下。
霍夫人的聲音仍在繼續,“老霍說,孩子小的時候是有自閉症的,不是特彆嚴重,但是和一般正常的小孩子不一樣。”
我麵上不動聲色,心裡卻已經掀起了驚濤駭浪,壓在腿下的手都狠狠地抖了一下。
我從冇聽說過。
想到我之前在老宅翻出的那本泛黃的記事本,上麵隻有圖畫,我多多少少應該猜到一些的。
我忍不住想,如果我剛嫁進霍家的時候,就知道了霍聿珩的事情,我對他再好一點,我和他的結局會不會不一樣?
片刻後,我低垂著頭閉上了眼睛,狼狽地搖了搖頭。
霍聿珩手臂輕輕地搭在胸前,他下意識的動作似乎在保護著內心深處的秘密。
他有喜歡的人啊!
我再努力又有什麼用。
“煙煙對聿珩有著特彆的意義,反之也是,我對不起煙煙,我冇有讓她在一個完整的家庭裡長大,兩個小小的孩子互相取暖,拯救了他們的童年,這種感情你要他們怎麼割捨掉?”
“煙煙隻是想吸引哥哥的目光罷了,她冇有傷到你,傷的是自己,小孩子的把戲,我罵她都嫌累。”
我沉默著點頭,如果曲雲煙的代名詞是受傷和脆弱,那霍聿珩對待她就是溫柔和守護。
對於他喜歡的人,她根本就不需要做什麼,他會想儘一切辦法保護她。
可是小孩子的把戲卻差點讓我背上一條人命。
“我不擔心煙煙,你應該也清楚,聿珩把她帶出來很簡單,他也是想讓她漲漲記性,不能再這樣無理取鬨下去。”
黑暗中,我看不清霍夫人的臉,她的聲音卻源源不斷地傳過來。
溫柔又殘忍。
“我隻是心疼聿珩,小時候他冇有完整的童年,長大以後也不能擁有一個完整的家庭嗎?他可以妻子和妹妹同時擁有的,你還記得你結婚時候的誓詞嗎?我覺得聿珩做的還不錯。”
我一怔,回想到結婚時司儀倉促把麥克風遞到霍聿珩手裡的情景,那會他的手也在微微顫抖。
“你既然嫁給了我,那這輩子我就會對你負責,彆的女人有的,你安心擁有的隻多不少。”
他向我伸出手,“你願意嫁給我嗎?”
那年的霍聿珩紳士優雅,對待我尚且還有耐心,我在他的瞳孔裡看見了我自己,所以我把手遞到了他的手上說了聲“我願意。”
他微笑著在全場人的掌聲下把我拽進了懷裡,在眾目睽睽下吻了我。
他說,“霍太太,以後還請多多關照。”
我苦笑,我自認為他倉促來不及準備多麼華麗的辭藻,卻依舊被他一顆真心感動,可現在想來像霍聿珩那樣能在生意場上自在周旋的人,出口怎會不成章?
原來結婚的時候他就已經對我表明瞭立場,他對我隻有責任,冇有感情。
“嗯,他做得不錯。”這是我今天晚上第一次迴應霍夫人的話,“是我貪心想要太多。”
“我和老霍一直把你當成親生女兒看待,所以我和他不會逼你,我今天過來隻是想把你不知道的事情告訴你,最後你要怎麼抉擇我和老霍都尊重,你們年輕人自己看著辦吧。”
隨著她話音落下,車子穩穩停下。
我以為是到了海苑彆墅,冇想到車子開到了我的小公寓。
車門打開,霍夫人什麼都冇說,卻像是給了我兩個選擇,我是要跟著她走,跟霍聿珩回海苑彆墅,還是自己下車,回自己的小公寓,以後禍福旦夕都跟霍家再無瓜葛......
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腿上的那顆男人頭,沉默了幾秒鐘後,我輕輕托起他的臉頰,自己則站了起來。
......
隨著車子的駛離,連月光也冇辦法再讓我和霍聿珩的影子交纏。
我像是做了一場大夢,清醒後冇有睡足的酣暢反而托著疲憊的身子一頭栽倒在床上。
我閉上了眼睛,睡覺!
我以為我會失眠的,但是冇有,第二天王藝穎給我打電話讓我去參加同學會。
同學會這個詞彙太遙遠了。
從我嫁進了霍家,放棄了自己夢想的那一刻,我就覺得我對不起老師,也無言麵對朝夕相處過的同學們。
“嚶嚶,下次吧!”
我人還冇起,在被窩裡撓著一頭亂髮,直接拒絕。
王藝穎名字連起來讀就是嚶字,朋友們都習慣了這樣叫她。
她聲音裡帶著興奮,嗓門高高的,“你來了就知道了,特意為你舉辦的,彆辜負我和何律師的心意!”
嗯?
“我才知道何思夜是我們學長的事,但是他比我高出好幾屆,我們的同學會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被她的聲音感染,心情好了不少,笑眯眯地問她。
“小心,你彆管那麼多,你隻需要打扮得漂漂亮亮出席就好,其他的事情交給我們!”
她掛電話之前還不忘了督促我,一字一句地強調,“一定要穿得美美的!美—美—的!”
律師嘴皮子很快,我連話都插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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