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月影擠出個笑容:“這是我的閨名。”
“是哪兩個字?‘花光月影人相照’中的月影?”
辛月影點頭,複又搖頭,“這詩的下闕是‘可憐春似人將老。’這意頭我不太喜歡。我更喜歡‘點上紗籠畫燭,花驄弄、月影當軒。’中的月影二字。”她聳聳肩:“不過不重要。”
這似乎超出了沈清起的預料,他微微吃驚的看向辛月影。
辛月影斜斜睨他:“怎麼著,你也覺得我市井小民,不能出口成章吧?”
沈清起也斜斜瞧她:“我確實以為你隻會出口成臟。”
他最可恨的地方在於,他特地將臟字著重強調了一下,以便辛月影能聽得清。
辛月影:“......”
沈清起倏爾一笑,抬頭望向夜幕。
那潔白無暇的明月,散發著一灣朦朧的月影,清輝灑滿大地,猶如瀉了滿地的霜。
辛月影給沈清起夾了一塊魚肉:“吃呀,愣著乾什麼呐?”
他恍然回神,與辛月影靜靜的用飯。
二人吃飽喝足,著手編製輪椅,霍齊這纔回來。
他陪著孟如心去找一個明知找不到的死人,走得渾身是汗,回來以後坐在桌前,摸了一把汗:“哎喲,娘誒,她可真能走。”
辛月影再度起身充好人:“辛苦了,我給你熱熱飯菜。”
“不忙,我先緩緩。”霍齊喘息了一陣,大手揪著衣襟扇風:“她哭了一路,震得我耳朵都要聾了,我都怕她把狼招來。”
辛月影又蹲回去了。
沈清起坐在輪椅上,指骨分明的手中捏著三條細竹,他的動作並不快,效仿著蹲在他麵前的辛月影手裡的動作。
辛月影大概是蹲累了,索性盤腿坐在地上,探頭望著沈清起手裡的竹藤:“咦?你學的很快嘛!”
沈清起抬眼,望著坐在地上的辛月影,他抿了抿唇,終於開始開口了:“地上涼。”
沈清起將手裡的竹藤撂在一旁,挽了輪椅行至屋簷下,將放在角落裡的小木凳遞給她,“坐這個。”
“謝謝。”辛月影嬉皮笑臉的接過來。
霍齊看著看著就覺得不對了。
辛月影抬眼望著沈清起:“還是彆找孟如心給你看了,她又不是世家乾這個的,我給你找了個大夫,不過我冇冒然讓他來,我想先征求你的同意。”
沈清起停駐手裡的動作,“算了吧,白費錢而已。”
辛月影:“冇試過怎麼知道啊?再說了,咱們現在有錢了。”她拍拍輪椅,“這做好了又是三十兩。”
沈清起看了一眼辛月影身上的衣裳。
她的袖口早就磨得破了邊,肩膀處的針腳也鬆了,這麻衣已經浣洗得看不出原來的本色了。
他將視線輕輕向上移動,見她烏髮之上簪的還是跟細竹。
“你彆光想著彆人,明日得了銀子,給自己買點衣裳首飾。”他垂著眼淡淡道。
辛月影咧嘴探頭,往沈清起這邊湊過來:“乾嘛呀?你心疼我啊?”
沈清起蹙眉,避開了她水光瀲灩的眸子:“誰心疼你,我是怕你捯飭的寒酸,給我丟了人去。”
“略略略。”辛月影朝他吐吐舌頭:“我長得標緻,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用不著那些花裡胡哨的。”
話說完了,辛月影低頭專心致誌的編製著輪椅。
她並冇有看到,在她低頭的一刹那,沈清起微微勾起的唇角。
霍齊可看了個大滿眼。
他不動聲色的轉過頭來,恰有一縷清風拂過。
霍齊無聲的在心底裡問自己:二爺是風動還是心動?
霍齊似乎有了答案。
是夜,霍齊在灶房刷過碗,見得辛月影正好拿著空桶走過來,霍齊連忙接過辛月影手裡的盆:“往後不用你乾這個了。”
“喲?”辛月影抬眼看著霍齊,感覺他冇憋好屁:“那我乾什麼?”
霍齊抿了抿唇,尷尬的笑了笑:“你晚上給二爺寬寬心?”
“寬寬心?”辛月影顴骨往上一推,皺眉望著霍齊:“什麼意思?”
霍齊回過身去,不知道拿了什麼,再回身來的時候,左右手各拿著一個擀麪杖和一枚牛鼻子環。
他將鐵環在辛月影的麵前晃了晃,齜牙一笑,絡腮鬍中的一排小白牙露了出來:“就是這樣。”
辛月影目不轉睛的望著那枚牛鼻環以及擀麪杖在她的麵前晃動,交錯,橫穿。
這一幕在辛月影的記憶之中根深蒂固了很多年。
直至很多很多很多個年頭之後,辛月影每當回想起這一幕時,她深更半夜驚從坐起,氣得捶打著床麵:“不是,那霍齊是不是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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