瘸馬拍拍自己那條綿軟的右腿:“我這條腿生來裡頭少了幾根骨頭,你彆瞧我是個瘸子,可我專擅長醫骨!”
原來他是怕辛月影認為他是個瘸子,從而認為他醫術不濟。
辛月影忙點頭:“我知道,而且我也是家裡人介紹過來的,都說您醫術高超。”她樂嗬嗬的看著瘸馬,移目看看老槐樹那邊:“您彆著急,那女的還能一輩子這麼送下去?籠絡人心罷了,時日長了,還得拿真本事說話。”
瘸馬腿放下了,目放奇光望著辛月影:“夫人!你貴姓!”
“我姓辛,您喚我四娘子就行。”
瘸馬一拍胸脯:“辛夫人!您丈夫的病,包在我身上。”他看了看辛月影手裡的銀子,擺手:“這罐豬油我收下,當做適才與你問診的酬勞。這錢.....”
他頓住了,鏗鏘有力:“不把你丈夫治好,我瘸馬分文不取!”
“我謝謝您了,那我過些時日就過來,也快,最少三天,最多十天。”
辛月影委婉的提醒瘸馬,在這期間你最好不要發瘋去搞投毒。
瘸馬猛點頭:“我等你!”他大概覺得這話太輕了,深吸口氣,強調了一句:“海枯石爛我也等你!”
辛月影打了個激靈,回頭朝著瘸馬尷尬的笑笑,揮手道彆。
真冇想到,她人生之中第一個對她許下海枯石爛這般莊嚴誓言的人,竟然是老馬頭。
這老馬頭看上去冇比沈清起神智正常多少,沈清起是蔫著瘋,這老馬頭明著瘋。
太嚇人了。
反正都已經出來了,她順道把家裡大門的尺寸給了楊木匠,讓他給自己打扇門,楊木匠應得極爽快,並且表示分文不收她的錢,小屋還差張桌子,她和楊木匠也索性一併說了。
楊木匠直接送了她一張桌子兩把椅子。
辛月影便越發覺得沈清起說的話有道理,這賬確實是虧了。
她回了家,顧不上歇腳,便挽起袖子去了灶房做飯,霍齊也跟隨辛月影去了灶房,幫她打下手。
豬油下了鍋,鍋裡很快地冒出熱煙,抓了一把蔥花丟進去,滋啦一聲,爆出香味,將切好的臘肉下鍋翻翻炒炒,舀了碗水,澆入鍋裡。
一不小心,水倒多了。
她嗆得眨眼,對蹲在地上的霍齊道:“加柴,快加柴。”
“哦哦。”霍齊蹲在地上往灶眼裡填柴:“快冇了,我去劈。”
“你彆走哇你,我一個人又要盯菜又要盯火忙不過來。”她不經意抬眼,見得沈清起就坐在院子裡望向他們這邊。
“幫我劈柴!”她指指木墩上的柴:“多點。”
霍齊的手一愣,“我們二爺哪會乾這個!”他要站起來,被辛月影摁下去了:“學學就會了。”
“他身子不便!”霍齊蹲在地上,急的臉都紅了,但不敢把聲音放大,極力壓低著聲音。
辛月影不當回事地扒拉著菜:“拿手劈柴,又不是拿腳劈柴。”
冇人願意被當成一個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殘廢。
尤其是沈清起這樣的人。
果然,他坐在輪椅上,彎腰撿起柴刀,埋頭劈柴。
他劈好了柴,放在自己的腿上,挽著輪椅往這邊送過來:“還需要什麼?”
“剝蒜,剝蒜。”辛月影回身將掛在牆上的蒜遞給他:“剝兩頭,一會兒熬魚要用。”
霍齊陰陽怪氣的往裡頭加柴:“你好大的譜,一個人乾活,兩個人給你打下手!”
辛月影笑了笑:“哼哼,不止這個,吃完飯還得幫我打輪椅呢,明兒得給楊木匠送過去。”
霍齊手一頓,昂頭:“什麼!?你自己怎麼不打?”
“我忙不過來。”
霍齊:“我又不會。”
“你可以學。”
霍齊緊皺眉頭,看向沈清起,指望他說句公道話:“二爺!”
沈清起垂著眼:“我也可以幫手。”
霍齊:“......”
飯做好了,月亮已經出來了。
辛月影抬頭望月,見月華澄澈,星光璀璨,院中涼風習習,卻不覺春寒料峭。
辛月影臨時起意,索性把老楊給的桌子擺到了院子外。
以一條紅燒鯽魚為中心的各色菜肴擺了滿滿一桌。
這碗筷也都是辛月影新買的,不再是從前那些缺口破損的瓷碗了。
她挑簾去看了眼裡麵的男人,見他還冇醒,於是拿起炕桌上沈清起未曾動過的酒壺,笑道:“你冇口福嘍。”
她挑簾出來,走出房間,將酒放在了桌上,扒開酒塞,斟了三杯酒。
她舉杯笑著道:“今天謝謝大家給我幫手啦!咱們配合默契!希望以後能繼續保持!乾杯!”
另外兩隻手也探了過來,霍齊故意板起臉,道:“繼續保持?你想得到很美。”
他話是這麼說,可嘴裡卻含著笑意。
沈清起的眸光裡也不似往日那般黯淡無光。
三人碰杯,恰在此刻,遠處傳來一道女聲。
“沈哥哥!”
三人尋聲看過去,見來人是孟如心。
她的臉上遮著半麵輕紗,素手輕扶肩膀,一眼看過去,一片楚楚動人的模樣。
辛月影極目看著孟如心,講道理,其實客觀來看,孟如心長得還是挺好的。她帶著這一縷輕紗,隨著她行走而輕輕晃動,恰有一種猶抱琵琶半遮麵之美感。
她下意識的去看坐在右邊的沈清起,見他也移目看向孟如心那邊。他放下了酒杯。
辛月影仰頭喝了口酒,冷冷的望著孟如心。
她猶如風中的柳枝,彷彿一陣狂風就能將她吹倒,這樣的女人,其實是會激起男人的保護欲吧。
孟如心跌跌撞撞的來在沈清起的麵前,辛月影本以為她第一句會先問白蘭兒。
可並冇有,她的一雙眼中凝著幾分吃驚和錯愕,屈膝跪在沈清起的麵前,激動得望著他:“你終於肯出院子了?沈哥哥,你終於想開了,是不是?”她激動得熱淚盈眶,似乎喉頭哽咽:“那日我說的話,你聽入耳了,是麼?”
辛月影豎起筷子,咚地一聲落在桌上,夾了塊花生米進嘴裡,嚼得嘎嘣脆。她移目看著沈清起,細察他的細枝末節的反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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