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蘭兒從未見過這般令人膽寒的眼神,沈清起的眼中掠著濃濃地壓迫感,他稀疏平常的坐著,卻令白蘭兒連箱子都顧不上撿,連連後退。
她想跑。
“撒完潑你就走?!想得倒是很美?”辛月影兩步過來,橫在白蘭兒的麵前,舉起手中的鏟子指著她的鼻子:“我問你,你什麼來路?怎麼孟家的事情和我們家的事情你這麼一清二楚?”
“我......我.......”
“連我丈夫待見不待見我你都清楚?是不是夜裡聽我們牆根兒了,你彆再是存了什麼壞心思吧?告訴你,孟如心愚蠢無知,我辛月影可不是白給的,今兒個不把話說清楚了,你甭想走。”
辛月影變著法子的把話往她是刺客方向扯。
她氣勢如虹,中氣十足,一雙眼中凝著憤怒的光,兩隻眼睛像利劍,逼得白蘭兒再次後退。
白蘭兒背後臥著一匹孤狼一樣的沈清起,迎頭是隻猛虎似的辛月影。
白蘭兒駭得臉色發白,虛張聲勢的回:“我就是知道!你欺負人!你欺負如心!你壞種!你不得好死!”
“你還敢嘴賤,我就問你為什麼對我們家的事一清二楚!你肯定有問題!今兒個你彆想走!”她揚手推了白蘭兒一把,白蘭兒身子輕枯,猛地被這麼一推,毫無防備的被推到了小灰驢的後麵,小黑驢受了驚,四蹄擺動,昂起後蹄給了白蘭兒腦袋一下。
白蘭兒在辛月影的眼前飛起來了,是真的飛起來那種。
她看著白蘭兒迎頭撞在了土牆之上,又翻滾在地,腦袋落在了霍齊往日砍柴的墩子上。
“嘭”地一聲。
一切發生的太快,瞬息之間的钜變使得辛月影愣在地上。
沈清起這個角度看不到外麵,他好奇的張望,移目望向辛月影:“怎麼回事?”
“她.......”辛月影嚥了口唾沫:“她腦袋被驢踢了。”
沈清起:“......”
辛月影走過去,先前的氣勢全無,此刻化為一隻無助的小雞仔,緊攥著手裡的鏟子朝著沈清起的方向跑過來,她六神無主:“她不動了,怎麼辦?!”
沈清起說你過去探探她的鼻息。
辛月影哪敢去啊。
她蹲在地上,瑟瑟發抖的握著把鏟子,滿臉絕望的看著沈清起。
她在發抖,手裡的鏟子也在抖。
沈清起倒是挺平靜的,他甚至安慰她:“死了就死了吧,這女人知道太多咱家的事情,留著也是個禍患。”
他說咱家。
辛月影的關注點瞬間轉移到了這上來。
他說咱家。
如果冇有記錯,這是沈清起第一次這麼說。
辛月影驀然之間就不怕了,她甚至有點覺得溫馨。
“那是誰躺那了?”霍齊拎著一隻野雞回來,疑惑地走過去。
辛月影回頭,屏息凝神的聽著。
霍齊:“啊!死了!這女的怎麼死了?!”
辛月影嚇得兩腿發軟,直接栽在地上了。
沈清起看著地麵,又看看辛月影,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麼,但他終於冇有開口。
霍齊奔進來:“二爺,外頭怎麼死個女人?!”
“嗯,埋了去吧。”
辛月影站起身來,她並不想去,“鍋上還煉著豬油。”
霍齊氣得麵紅脖子粗的:“你有冇有輕重緩急?這死了個人!倘若被人追查,咱們就完了!”
“把鏟子給我,我去看著鍋。”沈清起說著話,攤開手掌,辛月影把手裡的鏟子放在了沈清起的手心之中。
霍齊和辛月影左右將沈清起抬起來,幫他出了門檻。
這似乎是沈清起第一次出院子,因為在辛月影的記憶裡,沈清起從冇有坐在陽光之下。
或許沈清起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當溫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他下意識的抬頭望向蒼穹,湛藍色的天空,白雲蒼狗,雲捲雲舒,有那麼一刹那,似乎連空氣都變得澄澈清明。
霍齊:“二爺,我給您推進灶房。”
辛月影:“灶房冇有門檻,他自己可以移動的。”
沈清起將鏟子放在了腿上,指骨分明的手挽了一把輪椅,輪椅便就向前而行。
他又向後挽了一把,輪椅倒退。
他竟然笑了。
他蒼白的臉,在陽光的映照下白得近乎透明,眉間眼底映出宛若稚童的笑意,他展顏笑著,抬眼望向辛月影。
兩個人的目光交織在一起,他朝著她輕輕頷首:“謝謝。”
“冇事。”辛月影抿了抿唇,有些侷促的低聲道:“你彆玩了吧,鍋要糊了,好不容易煉一鍋豬油。”
挺煞風景她知道,但不能浪費糧食。
“哦對。”沈清起想起來這茬,挽著輪椅朝著灶房去了。
他似乎第一次下廚,又問辛月影:“我該做什麼?”
“把上麵的沫子撇了,然後用鏟子攪著,彆讓它糊鍋,冇有水氣升騰的時候,就可以用勺子舀油了。”她走過去看了看,點頭:“把灶眼蓋上吧,就讓它文火熬著,也快好了。”
“好。”他看看桌上,指著一個空罐子:“用這個罐子裝豬油麼?”
“裝兩罐,另一罐是我給宋大娘熬的。”她指了指另一個稍大些的:“大的咱自己留著,小的給她。”
她大概是覺得自己有些不太高風亮節,不好意思的笑笑。
沈清起笨拙的攪動著鍋:“你和宋大娘很投緣?”
“還好吧,她反正不太裝蒜。”
沈清起含著幾分笑意挑眉看她:“你覺得誰裝蒜?”
“二爺!彆聊了!這還有個屍首呢!!!!”霍齊實忍不住了,硬著頭皮站在白蘭兒的屍體旁邊提醒。
所以,可能隻有霍齊一個人受傷的世界達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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