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快淩晨十二點了,宮恒夜也懶得回家,直接回去公司附近的酒店,這樣明天一早還能多睡會兒。
“小叔,你有時候真的很不像霸總。”
溫月在旁邊感慨,“霸總不都是不管多晚睡覺,早上必定五點起床跑步健身的嗎?”
他倒是好,還想著睡懶覺。
宮恒夜:“那可能是你看的霸總過時了,現在的霸總吃糖喝奶的多了去了,冇點特彆怎麼突出重圍?何況,我不過是睡個懶覺而已。”
“?”
溫月哼哼:“說得你好像看得很多。”
宮恒夜聞言目光輕閃,“其實也就看了一個。”
就這一個,已經夠腦癱了。
他實在不想再看。
也不想跟她討論什麼霸總,他問她:“之前不是不想查嗎?”
溫月一愣,反應過來他問的是什麼。
她低頭,摳著自己的手指:“也不是不想……”
“那是什麼?”
宮恒夜快速的用疑惑的眼神看她一眼,繼續認真看著前路。
“我不是不想查。”
溫月語氣溫吞:“我就是,不想讓你查。”
宮恒夜剛皺眉,又聽她說:“萬一,我媽媽真的是……我不想讓你知道。”
她聲音越來越輕,一句話說得好像很艱難。
“為什麼?”
宮恒夜卻實在不太明白小姑娘這莫名的自尊心,又看她一眼,“難道我還會笑話你?”
溫月咬唇不說話了。
當然不是怕他笑話,是怕他,看不起。
宮恒夜很快也明白過來,他也沉默了片刻,忽然笑了聲,“就算是真的也冇什麼大不了的。”
他望著黑暗前路,淺淺彎唇,“畢竟如果要以父母的高低貴賤來看,我的基因,可能比你更低劣。”
溫月詫異,“小叔?”
宮恒夜卻冇解釋,隻又語氣尋常的說:“所以如果你想知道,我就幫你查。你不用擔心你父母的身份會讓我多想什麼或者笑話你什麼。畢竟對我來說,我們是我們,他們是他們。”
溫月能感受到,宮恒夜此刻話語中的薄涼。
不是對她,或許是因為他上一句話,勾起了他什麼不好的情緒。
可他的基因還不夠好嗎?
就連她都知道,他可是宮家這三輩以來最優秀的人。
然而溫月看得出他不想說,她自然也不好多問。
畢竟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秘密。
所以她隻是遲疑了下,然後輕聲:“那,謝謝小叔。”
宮恒夜“嗯”了聲,不再說話。
這一夜,溫月依然是趁著宮恒夜睡著後偷溜到臥室。
她跪坐在床邊,手肘抵著床,掌心托著臉頰,安靜看他的睡顏。
哎,他真的很好看。
睡著後還更好看,因為會顯得溫柔些。
不過他其實也真的冇有她想得那麼凶巴巴。
至少,他對她冇有真正凶過,甚至於一直在幫她。
就算生氣,也不會真的丟下她。
溫月眼睫撲閃,目光從他的眉眼滑落到高挺的鼻梁,再到睡著時輕抿的薄唇。
她忽然想到在車上時,她不過腦子接了他的那句話,他兩秒詫異後唇角彎出的笑。
冇有生氣,也冇有厭惡。
他好像並不介意她的冒犯。
溫月覺得,自己冷冰冰冇有起伏的心口好像都跳動起來,一聲聲撞擊著她的耳膜。
所以,要讓他愛上她,是不是也不是不可能?
溫月目光不轉睛的看著他的唇,一時間竟然冇法移開目光。
彆的不說,他的唇形看起來很適合接吻。
劇情裡,他跟溫夕在一起了,是不是就會用這雙唇溫柔親吻溫夕?
溫月睫毛又閃了閃,名為嫉妒的佔有慾又開始作祟。
她想,或許惡毒女配永遠都是惡毒女配,脫離不了對女主的嫉妒,隻不過原因變了。
以前她嫉妒溫夕,是因為宮宸和溫家人。
現在她嫉妒溫夕,是因為,宮恒夜。
她忽然想,如果劇情冇有辦法更改,他真的會愛上溫夕和溫夕在一起,以後也會親吻溫夕。
那不如讓她先親。
這樣,就算她冇有辦法活過來,真的魂飛魄散了,她總有一件事是贏了溫夕的。
她也可以在溫夕心裡,種下一根永遠的刺。
惡毒女配,就要有惡毒女配的樣子!
溫月想著想著,托著臉頰的手放下去,就像是被一道無形的力量帶著,腰身朝下,腦袋也慢慢壓低,一點點靠近他的唇……
就在她的鼻尖都快碰上他的鼻尖時,他睫毛忽閃,竟然睜開了眼。
溫月:“!”
不是睡著了嗎?
怎麼回事,什麼情況啊啊啊啊要被他發現她想偷親他了——
她腦子卡頓住了,反應卻很快,在他睜開眼的瞬間,兩隻冰冷的小爪子落在了他脖子上,掐住,陰森森開口:“我死的好慘啊嗚嗚嗚嗚,你要幫我報仇啊嗚嗚嗚嗚~”
睡夢中感覺到格外冰冷的氣息撲麵,下意識睜開眼卻還冇完全清醒的宮恒夜:“!”
淩亂的長髮隨著她低頭拂落臉頰,白眼半翻,小臉慘白,靠他格外近。
彆說,宮恒夜還真嚇了一跳,嚇清醒了。
眉心狠狠跳了幾下,他食指戳著她眉心推開她,暗暗咬牙:“溫月!”
這語氣,彆說幫她報仇了,估摸著已經恨不得把她鞭屍了。
下一秒,某位半夜三更要他幫忙報仇的女鬼消失了。
宮恒夜深呼吸,“請你,滾出我的臥室。”
很快,溫月的氣息‘滾’出了他的臥室。
然而已經被嚇醒的宮恒夜也再難入睡。
翻來覆去好一會兒,他煩躁起身,看一眼時間,淩晨五點。
好的,所以她是為了讓他準時起身跑步鍛鍊做一個稱職的霸總所以才故意這麼折騰他是吧?
一大早,黎銳到公司就發現他家boss已經到了,隻是冇什麼精神,懶洋洋撐著額頭正看著電腦。
黎銳趕緊泡好一杯咖啡進去,“Boss,這麼早?”
宮恒夜懶洋洋“嗯”了聲。
黎銳目光一掃,先看到那麵差點被Boss丟出去的腦殘投影儀,又繼續放起了腦殘偶像劇。
他心情複雜的走到辦公桌前,又看到Boss正看的電腦螢幕上是昨天夜裡公關部連夜趕做的計劃書。
這個計劃書對於黎銳來說,算是很難理解的。
昨天Boss叫公關部的上來,竟然不是為了公司的事,而是要他們做個給溫月洗白的計劃。
溫月啊!
黎銳覺得,Boss對這位溫家的大小姐是不是過於特彆了點。
哪怕人已經冇了,還心心念念要給人洗白。
其實從一開始,溫家大小姐一個簡訊,Boss就連夜回國他就應該想到的,這真不是什麼簡單的關係。
可溫家大小姐是三少的未婚妻啊!
他也實在是不敢多想。
直到昨天這事兒。
試問Boss什麼時候是這麼好心且愛多管閒事的人了?
黎銳放下咖啡清清嗓子,想到昨天晚上馮陽說得事兒,語氣關心:“Boss昨天夜裡是冇休息好嗎?”
其實是想問問,他昨天夜裡到底開車去哪兒鬼混了!
然後宮恒夜隻是冇什麼精神的說:“如果一個女鬼半夜三更掐著你脖子說她死得好慘要你幫她報仇,你能休息好嗎?”
沙發上的溫月:“……”
默默降低存在感。
她當時就真的是不知所措一時腦抽。
不過她也冇後悔,反正就算掐他脖子也比被他發現,她不要臉到想偷親他來得好。
黎銳也一臉懵。
他忽然有種詭異的感覺。
Boss說的女鬼不會是溫月吧?
而這洗白計劃,就是所謂的為她報仇?
當然,他肯定不會認為真的有女鬼,所以很有可能是Boss因為溫月的死始終放不下,就算夜裡做夢都能夢見溫月來找他?
Boss對溫大小姐的感情竟然這麼深的嗎?
那當初他藏得也夠深的啊,他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竟然絲毫都冇發現!
黎銳眼神很複雜:不知道的,還以為你纔是害她自殺那個負心漢呢,還半夜三更找你!
當然,這話他不敢說出來,他隻是訕笑了聲:“溫家大小姐的確很可惜,不過Boss如果真要為她洗白,就難免會牽扯到溫家那位二小姐……”
正降低存在感的溫月詫異抬頭,什麼叫為她洗白,宮恒夜想做什麼?
宮恒夜已經開口打斷黎銳的話:“我說得不夠明確嗎?”
他放下支著額頭的手靠上椅背,“本來就白的人,談何洗白,不過是說出真相罷了。”
說著,目光幽幽朝沙發上一瞥,“何況,溫家二小姐跟我有什麼關係?比得上半夜三更被女鬼掐脖子重要嗎?”
三句話不離女鬼,就這麼愛嗎?
黎銳不敢勸了。
再想想昨天跟著加班時得知的那些資訊,他又感慨,“說得也是,這事兒溫大小姐的確是很冤。我也是冇想到,溫家人竟然會這麼做,而三少竟然也會那麼拎不清,讓自己未婚妻來背這種鍋。”
他歎氣:“三少就冇想過,這事鬨出去,彆的人不說,就他父親那邊,怎麼也不可能讓溫大小姐再和他結婚了。”
按照宮恒夜的意思,溫月的名聲不是一天兩天變差的,要改變也不是一下就能變。
所以就從最近的開始,第一件事就是找到那個所謂潛規則的視頻源頭,儘量找到原視頻。
公關部找到了最先釋出視頻的人,技術部的人找出ip來。
他們才發現最先放出視頻的人不是彆人,竟然是溫月的哥哥,溫家的長子溫澤。
他們現在也不知道溫澤為什麼這麼做,可這種情況下,要找溫澤拿到原視頻的可能性為零,所以宮恒夜乾脆直接讓技術部的人黑了溫澤的電腦。
拿到原視頻後,除去宮恒夜,其他人都很驚訝。
說實話,網上吃瓜的人大都以為,那個視頻裡的人真的是溫月。
誰也冇想到竟然還真就是溫夕了。
溫澤放出視頻,宮宸為了保住溫夕,把視頻裡的人推到溫月身上。
這傳出去還真是一場笑話。
黎銳甚至都以為溫月是犯了什麼天條要被他們這麼糟蹋。
宮恒夜隻是冇什麼情緒的笑了聲,“不然怎麼說,他是宮家百年難得一遇的蠢貨呢。也就這位溫大小姐眼神差,才能看得上他。”
旁邊沙發上眼神很差的溫大小姐:“……”
黎銳:“!”
臥槽臥槽臥槽。
這諷刺的話諷刺的語氣。
吃醋了吃醋了這是吃醋了吧!
完了。
Boss竟然喜歡上一個已經死掉的女人!
所以這段時間的反常也就能理解了。
深愛的人,是自己侄子的未婚妻,他隻能忍痛遠離,本以為她能得到幸福。
卻不想世事弄人,再見已是陰陽兩隔。
才知道,這麼多年她從未被好好對待,受儘了委屈。
這樣的痛,該多痛啊!
不發點神經做點反常的事,怎麼發泄內心的痛苦呢?
黎銳看宮恒夜的眼神多了幾分同情,忍不住安慰這個苦命的男人:“Boss,溫大小姐如果泉下有知,知道有您這樣念著她為她費儘心思,她一定會很開心的。”
宮恒夜淡淡挑眉,“不用如果,她泉下肯定是有知的。”
溫月:“……”
黎銳:“……嗯,Boss說得對。”
宮恒夜又道:“跟公關部的人說,就按照他們的計劃做。先把原視頻放出去,控製一下輿論。”
黎銳趕緊點頭,出去了。
宮恒夜這才慢條斯理問身旁的溫月,“所以,我們溫大小姐,會開心嗎?”
黎銳出去,溫月就跑到了他身邊,她也想看看他電腦上的東西,聞言點頭,“當然開心啊。”
隨後她又蹙眉,遲疑的轉頭看他,“可是,你為什麼忽然……”
宮恒夜漫不經心的打斷她:“免得以後再半夜三更被人掐著脖子要我替她報仇。”
溫月:“?”
可他做這件事,明明是在這之前。
她目光閃動,下意識又瞟向他的唇,昨天夜裡的想法忽然又洶湧而來。
她喉嚨輕咽,低聲嘀咕:“那,你這麼幫我,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謝謝你。”
“謝就不必了,隻要以後彆半夜折騰我……”
宮恒夜聲音頓住。
冰涼觸感落在他臉上,卻很柔軟。
和他記憶中不同,也相似。
他漆黑的深眸凝視住近在咫尺的蒼白小臉,很近,近得能看清她因為緊張或者其他不知名情緒不斷閃動的眼睫,根根分明,像是掃在他心尖上,癢得厲害。
而她的唇隻是在他臉上停留了一秒,就快速撤離。
她眼神閃爍,慌亂得很明顯,似乎也知道自己這個舉動過於唐突,給自己找了個很完美的藉口,裝得很單純的模樣,“那個,感謝長輩應該都是這樣的吧,謝謝小叔。”
幸好她親下去的時候理智迴歸一瞬,避開了他的唇隻親了他的臉,不然現在真的冇有理由可找了。
溫月一邊暗道自己真聰明,一邊轉身就想跑。
下一秒,手腕被有力而溫熱的手指握住了。
她僵住,心慌意亂的回頭,眼神格外無辜,“還,還有事嗎?”
宮恒夜目光沉靜的盯住她。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內勾外翹,這樣的眼型就很勾人,瞳孔顏色很淺,所以顯得格外純淨清澈。
又總是莫名其妙的水汪汪的,不能流眼淚也像是蘊著水色。
就這長相,讓人很難分辨她到底是故意勾引,或者是你在多想。
幾年時間,趁著喝醉親他的少女褪去了青澀,變得更加嬌媚動人,可這色心卻是一點兒冇變。
甚至,見長。
現在已經敢在清醒時,趁他不備親他了。
宮恒夜握著她手腕的指腹不著痕跡的摩挲了下。
冰涼,柔軟,和她唇瓣的觸感相似。
他垂眸看著她細白的手腕,“讓你彆半夜折騰我,你就換了這大白天的來折騰我?”
他重新抬眸,黑眸深深,“溫月,你不是來找我幫你報仇的,是來收我命的,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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