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學教諭姓孟名川,年紀五十餘,見了賈環也甚是客氣。
但見到其他前輩,賈環就知道自己錯了。
作為賈府的三公子,他可以不在乎什麼廩生不廩生的,左右他每個月也不差那一兩銀子。但架不住彆人眼紅。
剛走進縣學的教室,賈環就開始和一起進學的同學寒暄。焦守珍作為賈環的師兄,也過來熱情地打招呼。
“賈兄此次考中案首,真是可喜可賀。”焦守珍的祝賀真心實意,但旁邊的聲音就有些不協調了。
“確實可喜可賀,也不知道這個道試案首,賈同學花了多少銀子?”這陰陽怪氣的聲音來自一個俊秀的青年,一身青衣,儀表不俗,但在賈環看來卻是有些陰柔的感覺。
賈環不卑不亢:“敢問這位同學怎麼稱呼?”
那青衣青年彷彿不屑一顧的樣子:“鄙人姓白名川字子遊,乃是你前一科的前輩。”
賈環自動忽略了前輩這個稱呼,想做他的前輩,那起碼也要是一個舉人才行。
“原來是白同學當麵,失敬失敬。”
“不敢!”白川草草一拱手,說道:“賈案首既然進學了,那以後可要多多提攜我們纔是。不知道賈同學可攜帶有文章,我等正想觀摩一下。”
這是挑釁。賈環並不想接招,他心裡想著,為什麼要按照白川的思路來走呢?當下說道:“在下的文章,已經被貼在府學門前了。白同學若是有心瞻仰,可自行前去抄錄。至於提攜一事,等到下次縣學月考,我自然滿足於你!”
鋒芒畢露!
焦守珍有些意外,按照他對賈環的理解,這並不是眼前這個少年的行事風格。
但賈環有自己的考慮,彆人都欺到眼前了,妥協的方法是不可取的,關鍵是眼前的人並冇有比自己強。
而且白川自己也說了,是比自己高一科而已。既如此,想必鄉試已經考過一次,落榜了而已。這樣的人,也值當自己有敬意麼?不過仗著一個生員的功名,和多了三兩年的資質,在這裡秀存在感罷了。
至於為什麼要找到自己,賈環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首先,自己有個好老師,可能對方是出於嫉妒心理;第二,自己出身公府,雖然是個庶子,但是在外人眼裡,畢竟是富貴人家,也就是他們眼裡的酒囊飯袋之流,這種人竟然中了道試案首,白川估計現在已經在心裡痛罵大宗師斯文喪儘了;第三,打壓自己這種出身的人,很容易就可以博得士林的讚許,得一個氣節凜然的評價。
所以既然是這樣,那賈環就更要成全他了,當下就和白川對嗆,讓他把存在感刷個夠。
見到賈環不按常理出牌,反而來和自己嗆聲,白川隱隱有些惱怒,又有些興奮。這個小小少年簡直不知道天高地厚,下次月考,定然要他好看!不過這樣一來,自己的名聲估計都會傳到外縣去了。
名聲這個東西,有時候的確是個加分項。比如在秦淮河畔,可能就會有當紅的姑娘,仰慕自己的名聲,招自己做個入幕之賓。在下次鄉試的時候,自己也有可能憑藉名聲,在主考官心裡多一分份量,說不定憑此中舉也未可知。
不過眼下的賈環的確讓他很難堪,當年他剛入縣學的時候,對前輩那可是恭恭敬敬,這個賈環,不過是仗著考了個案首,竟然對自己如此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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