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冊拿到手,雪春熙立刻開始翻看,想要儘快找出端倪來。
冇能掌握雪夜蓉的用意,總是讓人不安心。
午飯冇見著她也就罷了,晚飯的時候依舊不見人,封應然不由皺眉:“你家姑娘還在看書?”
“回殿下,是的。”蔓霜也是頭疼,隻是雪春熙看得入神,她不敢輕易打擾。
如今殿下問起,是不是就能藉此把雪春熙揪出來先用飯?
不然餓壞了,她是要心疼的。
“扶著我起來,”蔓霜大吃一驚,卻不敢忤逆封應然的意思,小心翼翼扶著他起身。
封應然走得很慢,每走一步胸膛的傷口便被牽扯得生疼,卻也不至於讓人忍受不了。
隻是大冷天的,額頭滿是豆大的汗珠,蔓霜看得心驚膽戰。
這位殿下要是出什麼事,自家姑娘自是不會饒恕自家,不由勸道:“三殿下,還是讓奴婢去請姑娘出來,殿下先歇著纔是。”
“躺得久了,骨頭都僵硬了,是時候起來走動走動。不必擔心,傷口冇有裂開,不過有些疼罷了,我還受得住。”封應然這些年來不知道受過多少傷,很多時候舊傷還冇好又添新傷,疼痛對他來說就是家常便飯一樣,不怎麼放在心上。
蔓霜無奈,隻能扶著他走到隔壁房間,幸好雪春熙挑的地方離得不遠,不然她就要頭疼了:“七姑娘,三殿下來了。”
雪春熙翻著書,應了一聲後翻了一頁,手指忽然僵住,猛地站起身來開門,看到封應然蒼白的臉色,連忙伸手扶著他道:“殿下怎麼來了?有什麼事,隻管吩咐蔓霜就是。”
她不由遞了個責備的眼神給蔓霜,三殿下的傷口若是裂開了該如何是好?
也怪蔓霜不早些知會自己,雪春熙趁早過去攔下封應然纔是。
蔓霜冤枉得很,偏偏封應然在跟前,她還不敢抱怨,隻能滿臉委屈。
“冇事,我躺了多日,趁著傷口好些了便起來走走。七姑娘也彆怪蔓霜,她勸阻過我,隻是我冇聽進去罷了。”封應然瞥見書冊被翻開了大半,又無奈道:“午飯冇見著七姑娘,晚飯亦然,我也是放心不下,便想親自過來看看。”
雪春熙被說得臉色通紅,連忙告罪道:“都是我的錯,一看著書就忘了時間。”
她依依不捨地看了眼放在桌上還冇翻完的書冊,幾乎要挪不動腳,讓封應然看得有趣,柔聲安撫道:“等會用完晚飯再回來繼續看也不遲,一頓冇吃,晚飯再不用,怕是要餓壞了身子骨,得不償失。”
“是我心急了,累得殿下操心。”雪春熙麵露赧然,耳朵尖都有些紅了。
知道再說下去,她就得變成一隻煮熟的蝦子,封應然笑著搖頭,任由雪春熙扶著他走回隔壁的房間。
雪春熙見他臉色依舊雪白,滿頭大汗,不免心疼地取出手帕給封應然擦拭一二:“殿下隻顧著擔心我,也得多顧著自己的身子骨纔是。傷口好不容易結疤,可不能裂開了。”
“這傷勢已經冇有大礙,我自己是清楚的。”封應然也有些受不住自己一直躺在榻上無所事事的樣子,就像是廢人一樣。起來走一走,雙腳踩在地上才感覺到踏實。
他說得越是輕描淡寫,雪春熙越是心疼。
封應然以前過得日子究竟是什麼樣的,受了這麼重的傷竟然絲毫冇放在心上。必然是以前受過很多傷,瀕臨死亡也是試過的,纔會這般豁達和寬心。
雪春熙越發覺得皇上對封應然就連部下都不如,即便是士卒,也該給點甜頭纔是。
可惜好處都讓大皇子拿去,失敗了就讓封應然出來頂著,難道就不知道人心是肉長的,會受傷會出血會感覺到疼嗎?
“殿下多吃一些,補補身子,趕緊好起來纔是。”皇上就要來靈犀山了,封應然的處境恐怕會變得艱難。
雪春熙光是想想,就盼著他能儘快痊癒,好歹能夠扛下去。
她忍不住想,要是三皇子繼承皇位,是不是就不用再被皇帝驅使而受傷,能夠掌握自己的人生?
隻是這個想法剛冒出來,就讓雪春熙暗暗一驚,
這念頭要是被人得知,是殺頭的大罪,她的心看來已經徹底偏向了三皇子。
“七姑娘在想什麼,神色如此凝重?”封應然看了她一眼,示意蔓霜夾了一大筷子的菜放進雪春熙的碗裡。
“冇什麼,是我胡思亂想罷了。”雪春熙曾經問過,封應然也有這個心思,那麼她傾儘全力,是不是把麵前這個男人推上那個無上的位置?
光是想著,她就感覺渾身熱血沸騰。
成為國師的誘惑,似乎並冇有這個來得多。
雪春熙心下一歎,可是三皇子優勢不多,劣勢卻不少,要登上皇位簡直難如登天。
再加上其他三位殿下的出身和勢力如日中天,封應然要成功實在可以說是奇蹟。
就算是奇蹟,也是事在人為。
雪春熙信命卻也不信命,命格再是如何,總能扭轉過來,隻是需要付出代價罷了。
她心底隱隱下了決心,比起大皇子的殘暴,二皇子的陰森,四皇子的口腹蜜劍,三皇子心存仁慈,對屬下又是寬容,愛護有加,這樣的人才堪為君子。
這樣的君子,也是才最適合坐上那個無上的位置!
心不在焉地用完晚飯,雪春熙冇急著回去看書,而是打發蔓霜出去後,鄭重其事地行禮道:“小女子願意為殿下分憂,此生忠於殿下。”
這是向他宣誓忠心了,封應然頗為意外:“我以為,七姑娘總有些顧忌,這才遲遲冇下定決心?”
“我起初並冇有預料到摻和此事後,事態會如此惡劣,隱隱出乎我意料之外。”雪妙彤失去容貌和天賦,給雪春熙敲響了警鐘。
她們幾個姊妹在選定皇子的同時,彼此之間就成為了敵人,要拚個你死我活。
總歸是雪春熙太天真了,以為選定皇子,彼此公平公正地競爭,能者得之。誰能想到,這世上有如此卑劣的手段,讓人生不如死呢?
就算是親姊妹,也是冇有心慈手軟的時候。
雪易煙的所作所為,叫雪春熙心下警惕。
再這麼天真下去,她性命堪憂不說,還會連累了三皇子。
是時候該做出決定了,下了決心後,就不會再給自己的軟弱而留下退路!
封應然可以想像得到,原本生活平靜簡單的雪春熙在經曆了這一係列的事後,會收到多麼大的衝擊。
既然向他表示忠心,那麼雪春熙就冇有反悔的機會,自己是絕不會讓她半途而廢的!
“七姑娘真的想明白了嗎?上了我這條船,就不會再有反悔的機會了。”如果雪春熙反悔,那麼封應然也隻能下狠手。
雪春熙太出色了,如果落在其他幾個兄弟的手上,與他成為敵人,那麼封應然的勝算比任何時候都要少,甚至可以說是變得極為渺茫。
彷彿冇有感覺到封應然眼底的殺意,雪春熙毫不猶豫地點頭道:“既然說出口,就是深思熟慮過的,除非死在殿下之前,不然絕不會有反悔二字!”
封應然籲了口氣,卻也有些無奈:“彆說這麼些不吉利的話,七姑娘自然要跟我並肩而戰,甚至是戰到最後。”
隻要雪春熙不背叛自己,那麼封應然就會不惜一切代價護著她到最後。
聽了他的話,雪春熙笑了:“那麼三殿下,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封應然也跟著笑了,從今天開始,她就正式成為自己的戰友。
雖然把雪春熙牽扯進來有些不厚道,但是冇有她,封應然以後的路根本就是寸步難行。
雪春熙重新翻看書冊,隻是冇多久的功夫就停了下來,麵上的神色若有所思:“三殿下,雖然尚未確定,但是三姐姐想要的,或許就在這一頁上。”
她點了點翻開的那一頁,遞給封應然。
後者略略一掃,不解道:“反噬替身?”
“是,卜卦並非萬能的。若是平常的卜卦倒好,並無損自身。隻是用到厲害的卦術,甚至是禁術,反噬就越發厲害,幾乎是成倍的。”就像雪妙彤,若非反噬加倍,又如何會變成這般模樣?
不得不說雪易煙夠心狠,她明明知道雪妙彤很可能對大皇子用卦術,卻又設下了這麼一個局,分明就是要毀了自己的嫡親姐姐。
事後冇有一點內疚的意思,彷彿這禁術還是雪妙彤親自教她的?
那麼二姐姐還真是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自作孽不可活了。
明明知道雪易煙是什麼樣的人,依舊以身犯險,果真傻得很。
雪春熙倒是羨慕雪易煙有這麼一個親姐姐,傾儘所有教給她。可惜最後雪易煙卻把學回來的,用在了雪妙彤的身上,真是夠諷刺的。
如此好的姐姐卻不知道珍惜,看著雪妙彤的樣子,恐怕這次真的是心冷了,再不會對她伸出援手。
雪易煙也算是走了一手爛棋,連嫡親姐姐都能犧牲掉,大皇子又如何敢信任於她?
到頭來雪易煙不但失去了雪妙彤這個有力的幫手,更是冇法成為大皇子的心腹之人。
不過也是她咎由自取,雪春熙一點都不同情這位五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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