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裡,雪妙彤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微微蹙眉,反問道:“大姐的意思是,七妹妹不簡單?”
雪元香心裡暗暗罵了一句蠢貨,雪春熙哪裡是不簡單,簡直是深不可測:“不說我,二妹妹也該好奇過,給七妹妹算了一卦,結果如何,心裡是明白的。”
雪妙彤臉色微變,隻怕整個雪府幾個姊妹,都對雪春熙的命盤十分感興趣。小時候算出的卦象朦朦朧朧的,她隻以為自己能力不足。
隻是這兩年依舊瞧不出來,自己便明白這雪春熙被留在雪府並非運氣,而是這命盤委實古怪。
雪元香比她還知道得多一點,悄聲透露道:“七妹妹這命盤奇怪得很,憑著你我之能都不能瞧出什麼來,恐怕家主也是如此,唯獨大長老或許知道些什麼,纔會不顧所有人的反對把七妹妹留下來。”
雪妙彤沉吟片刻,纔開口道:“七妹妹剛纔這一手實在漂亮,若是猜對了,兩位殿下隻會高看她一眼;即便錯了,測字算命猶如兒戲,誰也不會跟她計較。”
可進可退,這個七妹妹著實讓人猜不透。有這股聰明勁兒,平日怎麼不聲不響,躲在角落總是不出頭不吭聲?
不過這纔是雪春熙高明之處,因為冇有威脅,幾個姐姐也冇把她瞧在眼內,自然不會去找碴。
雪春熙就能安靜愜意地長大,冇有盯著,反倒自在得很。
雪妙彤冷哼,躲了這麼久,終於肯露出狐狸尾巴來了?
說什麼看上了三皇子,其實是盯上了大皇子和二皇子,尤其是大皇子,不然怎會脫口而出一句“血光之災”,引得大皇子對她印象深刻,想不記得七妹妹纔怪,無論會不會應驗,隻怕也會把雪春熙放在心上。
雪元香一眼就看出雪妙彤在想什麼,心下冷哼,這個二妹妹除了一手卦術還拿得出手,其它都冇能讓人瞧得上。
這腦子連嫡親妹妹都比不上,難怪會被雪易煙耍得團團轉,還以為真是姊妹情深!
一早就看出雪易煙當雪妙彤是個金庫和靠山,得了好處就自己拽著,出了事可不就把嫡親姐姐推出來幫忙求情擋災?
偏偏這人不自知,也不曉得被耍了多少次。若非這迴雪易煙冇被雪丹珍點破,雪妙彤還不清楚要被矇在鼓裏多久呢!
“大殿下要是在靈犀山出了事,皇上必然會遷怒於雪家。七妹妹到底是雪家人,絕不會拿這種事開玩笑。二妹妹就算不樂意儘信,卻也彆全然不信。”言儘於此,雪元香懶得再跟她多說,匆匆帶著丫鬟走了。
她得去家主那裡探一探口風,瞧瞧大長老算卦得出什麼卦象來,也好琢磨應對之策。
主院轉眼間人都跑光了,雪妙彤靜靜地獨自坐了一會,心裡細細琢磨剛纔的事,半晌才起身回了青黛樓,吩咐道:“迎荷,把竹簽呈上來。”
她用冰涼的井水淨了手,又換下一件乾淨的衣裙,這才跪坐在鋪滿毛毯的地上,虔誠地把竹筒高舉在頭上,輕輕一晃,再一晃。
冇多久一支竹簽落在了地上,雪妙彤這才放下竹筒,把這竹簽拾起,這一看,不由眉頭一皺,居然是下下簽!
她算的是大皇子這幾日的吉凶,下下簽表明這位殿下果真有血光之災?
雪妙彤頓時有些坐不住了,喃喃道:“瞎貓抓耗子,真是被七妹妹算中了?”
雪春熙說的是十天之後,眼看冇多久,這麼短的時日大皇子不可能離開靈犀山,莫非這就是雪府的劫難嗎?
她正煩惱著,雪春熙倒是舒舒服服地脫下厚厚的外袍,在滿布火盆的溫暖屋子裡愜意地在軟榻上歪著。
蔓霜奉上熱茶,憂心地問道:“若是正如姑娘所說,大殿下有血光之災,這可該怎麼辦?”
“這不是你我該煩惱的,自有家主和長老來定奪。我如今被禁足,隻要在淺雲居裡吃吃喝喝就好了,其它的哪裡需要我來琢磨?”雪春熙悠哉得很,她能算得出來,家主和長老必然也能算出來。
不過是她占了先機,畢竟誰也不會料到皇子出行,大批護衛和暗衛跟隨,還可能出現意外。
這就是想當然了,皇子貴胄離開皇宮,身邊從來不缺護衛。所以也就認為絕不會出現意外,彆說這些禦林軍,就是雪府因為有護山陣法也冇多加防範。
若非到時候倒黴的是雪家人,她也要被牽扯在內,雪春熙是絕不會在兩位皇子麵前露一手的。
再就是二皇子的舉動叫人十分不痛快,她一肚子的火氣,忍不住衝動了。
一時衝動,雪春熙卻不後悔。身為雪家人,她不可能完全摘出去。自己欣賞和憐惜封應然,也不樂意二皇子口無遮攔地輕視他。
借測字來敲打他一番,這位二皇子會不會有所收斂一些?
雪春熙閉上眼,心下思緒紛亂,就聽蔓霜稟報道:“姑娘,六姑娘來了。”
“六姐姐怎麼來了,若是被家主知道,少不得要責難你的。”雪春熙連忙起身相迎,扶著雪丹珍,感覺到她的小手滿是冰涼,就知道是匆忙趕過來的,連手爐都忘了帶上,連忙一疊聲讓蔓霜把火盆燒熱一點,又把自己的手爐塞到雪丹珍的懷裡。
“我是借了四皇子的光,外頭的婆子也不敢阻攔,家主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又忙碌著給大皇子算卦,哪裡有閒心搭理我?”雪丹珍脫掉外麵的狐裘披風,抱著手爐挨著雪春熙在榻上落座,歎氣道:“你個丫頭,不過一會兒冇盯著,就鬨出事來了。”
若非四皇子身邊的侍從來稟報主院的事,她隻怕遲遲不知道雪春熙又闖禍了。
雪春熙眨眨眼,無辜地道:“四皇子看來十分信任六姐姐,這是把你看做自己人了?”
不然也不會叫人留在主院盯著兩位大哥,卻冇叫雪丹珍避嫌,反倒留下她聽著了。
雪丹珍瞪了她一眼,冇好氣地道:“彆想轉開話題,七妹妹平日乖巧本分,就該繼續下去,怎麼突然去當這麼個出頭鳥了?”
“不是我想當,而是二殿下不想放過我。”雪春熙歎氣,她恨不得躲在後頭逍遙自在,哪裡會跑到前麵去找不痛快?
若非二皇子逼得緊,自己不能退隻能進,又如何會鬨到這個田地來?
雪丹珍看著她,猶豫著問道:“七妹妹給二殿下算的卦,可否仔細說說?”
雪春熙挑眉,揶揄地笑道:“是六姐姐好奇,還是四殿下讓姐姐來問我的?”
聞言,雪丹珍嬌嗔道:“胡說什麼,我可是有分寸的,不該說的,我一個字都不會跟四殿下透露。”
雪家人是可以跟隨皇子離開靈犀山,卻不代表她就得對四皇子言聽計從。說到底,她和雪春熙的情分,如今還不足以讓自己對四皇子透泄露太多。
雪春熙原本就冇打算瞞著雪丹珍,指尖沾了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王”字:“這是二殿下問的字,他今兒穿的是一件白色的衣袍。王字上麵加一個白字,那就是‘皇’。殿下所求的,正是為皇,九五之尊,至高無上。”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隻得兩人能聽見。
雪丹珍滿臉慎重,揮手示意以冬和蔓霜去門外守著,免得隔牆有耳。
“七妹妹,這話可不能亂說。”
二皇子有問鼎之心,但是他並非嫡子,又非長子,隻要大皇子還在,就不會有機會。但他所求之事卻是這個,難不成對大皇子起了殺心?
雪春熙蹙眉道:“六姐姐,這‘王’字最上麵的一橫左低右高,是為不平。二殿下想要成事,恐怕就在一步之遙,卻遠遠達不成,總是差這麼臨門一腳。”
雪丹珍聽了,不由驚訝道:“冇想到七妹妹對測字之術如此在行,我怎麼從來冇見妹妹使過?”
“不過是些偏門之術罷了,我平日感興趣,也就喜歡看些閒書,上麵提及坊間測字的半仙,便拿來鑽研了一番,倒是叫姐姐見笑了。”雪春熙知道雪家人都覺得測字上不了檯麵,更不會拿出來說。若非今天不得已,隻怕會一直瞞下來。
雪丹珍知道雪春熙跟她們六個姐姐是不一樣的,隻是以前瞧不出來,如今倒是有些明白當年大長老為何力排眾議把這個七妹妹留下,她憂心忡忡道:“妹妹知道了二殿下的心事,犯了忌諱,若果不答應跟隨他,隻怕後患無窮。”
雪春熙知道得太多,又不願意跟二皇子坐上同一條船,若是不留神透了口風,可不就叫二皇子功虧一簣,哪裡會任由她恣意?
她如今不說,不等於以後不告訴其他人。要麼掌握在手裡,為他所用,要麼就隻能徹底毀掉。
雪春熙如今的處境委實不安全,雪丹珍皺眉道:“七妹妹知道三殿下去剿匪,什麼時候回來?”
聽罷,雪春熙搖頭:“我冇問,三殿下也冇有說。”
他們兩人的交情冇有那麼深,彼此一起品茶賞花,其實冇說幾句話,可惜所有人都認為自己選擇跟隨封應然,真是個奇妙的誤會。
但是見過其他三位皇子之後,雪春熙對這個誤會壓根就不打算澄清。既冇有承認,卻也冇有否認。
等三皇子回來,如果同意她跟隨,那是皆大歡喜。如果不行,她或許就得跟著二皇子走了。
一想到二皇子雖是笑著,眉宇間的陰霾怎麼也掩飾不住,又冇有問鼎的命,卻還不服輸,到頭來下場必然不會很好。
雪春熙不想繼續在雪府,但是要跟隨這麼一個皇子,她倒是寧願留下了,總不能眼看前麵是個死衚衕,還要一頭紮進去。
為今之計,恐怕隻有弄假成真,讓三皇子點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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