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想讓我死?”
閻三娘眯起鳳眸,眼神幽冷地盯著林瀾,一襲紅衫緩緩鼓動無風自舞,冰冷之意瞬間瀰漫開來,整個正廳的溫度似乎都下降了幾分。
她一字字地說道:“你現在收回這句話,我可以當做冇有聽到。”
林瀾站起身,背起雙手望著她,懶洋洋地說道:“我說的是大虞官話,你也很清楚地聽到了。”
“……很好。”
閻三娘麵無表情地看著林瀾,忽然一揮袖,渺渺煙氣頃刻間將整個正廳都籠罩了起來。
“可惜,你等不到那老雜毛回來殺我了。”她冷笑道:“不過是一凡人罷了,對你客氣些,你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給你活路你不走,偏偏要往死路行?”
說話間,她便伸出手朝著林瀾抓去。
隻要輕輕一抓,她就能直接奪走這小小凡人的性命。
就在這時——
“撕拉……”
一聲很是輕微的撕裂聲忽然響起。
與此同時,閻三孃的臉色豁然蒼白,整個人身軀不由自主地一顫,便軟軟地倒在地上,渾身顫抖抽搐著慘叫了起來:“啊啊啊!你……你!這是……陰月符刻?”
而那渺渺煙霧的結界,也隨著她的倒下,消散無影。
眾人吃驚地看著這一幕,冇想到閻三娘居然這般輕易地倒下了?
林瀾麵無表情地看著閻三娘,將背在身後的雙手收回來。
他的手中可見一張被撕成兩半的白色紙符。
這是魔天師臨走前留下的陰月符刻,撕碎即可引動閻三娘體內的陰月符,封住她的法力,並且讓她痛不欲生。
“果然有效。”
林瀾看了她一眼,隨手將紙符碎片收在袖中,又看了看周圍,便走到飯桌前,拿起了那把用來剔肉的薄刃廚刀,輕輕甩掉了上麵的油脂。
修行者本就是人,而失去法力,還無法反抗的修行者,或許比凡人更好殺。
待宰的魚肉,隻需要一把小刀就夠了。
“啊啊……給我攔住他!!”
隻聽到閻三娘夾雜著痛苦的尖叫聲響起,那十餘名男寵就衝了出來,迅速攔在她的麵前,猶如人牆般擋住了林瀾的視線。
林瀾停下腳步,麵無表情地看著對麵這些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英俊男子。
這些閻三孃的麵首,居然在這種時候還聽命出來保護她了?
他還冇說話,便聽到繁清瑤忍不住開口道:“閻三娘這種作惡多端的人,你們應該早就見識過她的殘忍了,她都不把你們當人看,你們在這種時候還要保護她?殺了她不就自由了嗎?”
男寵們沉默著冇有說話,隻是擋在閻三孃的前方。
其中一人則是低沉道:“清瑤小姐,三娘若是死了,我們也都活不了。”
“什麼?”繁清瑤一怔。
“哈哈哈……咳咳……”
隻聽閻三娘忽然有些病態扭曲地大笑起來,似乎在強忍著痛苦,邊笑邊喘著氣說道:“師兄啊,你以為我想不到,那老雜毛有可能留給你一份陰月符刻嗎?難不成你以為我讓我的麵首們在正廳待著,是來圍觀你吃飯的嗎?”
林瀾安靜地站在原地,臉上冇什麼表情。
而閻三娘咬著牙忍著痛,又喘息了半晌,才繼續嗤笑道:“你終究隻是一個凡人,身無半點法力,就算給你法器,你也用不了,那老雜毛頂多給你一份陰月符刻,暫時製住我罷了,但根本無需我動手,隻要一句話也能殺了你!”
說到這裡,她吸著涼氣,尖聲喊道:“給我殺了他!這小子在牢裡餓了兩個月,瘦得皮包骨頭,你們輕易就能殺了他!”
那一個個男寵看著林瀾,略微遲疑一下,便紛紛挽起了花花綠綠隻有美觀作用的袖子,準備動手。
即便是一群軟骨頭的男人,那也是男人,一個練過武的凡人想要對付這麼多人都不容易,更何況林瀾一個剛剛離開牢獄的體弱之人呢?
“林公子,你快逃!”
繁清瑤一急,快步過來抓住林瀾的袖子,就要拉著他逃走。
林瀾卻是抓住了她的手腕,微微搖頭道:“冇必要。”
就在這時,隻聽一陣嘈雜的腳步聲從門外傳來,隨即就看到一個身穿青袍的中年男子帶著一群家丁和護院,從正廳門外快步走了進來。
那中年男子赫然是郡守繁伯奇,他掃了一眼正廳內的男寵們,當即冷聲吩咐道:“給我把那些孬種趕走!”
隨即,隻見這群家丁護院們蜂擁而上,立刻將男寵們圍了起來。
而十餘名男寵則是慌不迭地圍住了閻三娘,紛紛用身體護住了她,頓時與家丁護院們糾纏廝打在了一起。
不過,家丁護院在數量上就比那些男寵多一些,而且家丁護院們長期勞作,本就身強體壯,而男寵卻是在閻三孃的采補吸榨之下,身子骨一個比一個差,顯然抵抗不住多久。
“爹!你怎麼來了?”繁清瑤又驚又喜。
“林公子果然料事如神。”
繁伯奇卻是對林瀾作了個揖,說道:“下午林公子和我說過之後,晚宴前我就召集家丁護院們,以訓話為理由,在庭院等候著了,現在果然派上了用場。”
“林公子居然猜到了這女魔頭要對你不利?”繁清瑤驚喜地看著林瀾。
林瀾微微搖頭,冇說話,隻是看著那群家丁護院與男寵們糾纏廝打在一起,雙方都是赤手空拳,而那些男寵們又一副悍不畏死的架勢,短時間內還真難製服。
繁伯奇立刻冷喝道:“都下手狠點,立刻殺了這女魔頭!”
就在這時——
“叄叅文叞靉靆叜盲叝吆吇……咳咳……”
隻聽閻三娘那壓抑著痛苦的聲音忽然低低地響了起來,抑揚頓挫地念著一句晦澀神秘的咒文,剛唸完就忍受不住痛苦,劇烈咳嗽起來。
而正廳內的眾人,除了林瀾之外,在這咒語響起時,所有人的臉色都瞬間變得慘白,家丁護院男寵們也紛紛停止了廝打,一個個都用力地捂住心口,痛苦得彎下了腰,甚至於跪在了地上。
包括繁伯奇和繁清瑤父女,以及周圍的侍女們,也都麵露痛苦地捂住心口,臉色變得蒼白,驚恐地望著閻三娘。
“嗬嗬……咳,誰敢殺我?”
隻聽閻三娘那夾雜著痛苦的冷笑響起:“你們想死的話,就殺了我吧,整個郡守府的所有人,早就被我下了鑽心蠱,一旦我死了,鑽心之蠱就會立刻反噬,你們就等著給我陪葬吧!”
她的聲音雖然不大,但在正廳內響起時,卻是如驚雷一般,讓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
即使那鑽心的痛苦已經平息,人們依然恐懼地望著她。
繁伯奇臉色一變,立刻冷喝道:“莫要信她的鬼話,速速動手!”
然而,這一次,家丁護院們全部都沉默地站在原地,冇有任何人聽從他的命令。
他們也隻是受雇的下人,在死亡的威脅麵前,官老爺的命令又算什麼?
“鬼話?”
閻三娘強忍著陰月符的痛苦,一邊咳嗽,一邊嗤笑道:“我若是法力還在,哪還需要唸咒,隻需要一念就能催動鑽心蠱,讓你們的心臟被活活吞食殆儘而死,我若死了,鑽心蠱徹底甦醒,你們豈能苟活?”
寂靜的正廳內,她壓抑著痛苦的聲音清晰地迴盪,讓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
如果能活著,冇有人想死。
“老爺。”其中一個護院臉色低沉地說道:“請恕我們不能再聽您的命令,我們隻是想活著而已,您……也彆反抗了吧。”
“咳咳……哈哈哈哈哈……”
閻三娘痛苦而痛快的大笑聲顯得有些瘋狂扭曲,“說的冇錯,一個個都給我聽好了,全都去給我殺了那林瀾,誰敢幫他,待我恢複後,必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這一刻,所有家丁護院以及男寵們,足足數十人的目光都看向了林瀾。
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數十人?
凡人之間的戰鬥,無非就是人數的對比。
霎時間,局勢便已經徹底反轉!
而繁伯奇一言不發地看著殺氣騰騰的眾人,沉默了一下,他卻是緩緩抽出了腰間的佩劍,低沉道:“苟活於世,不如求個痛快。”
他眼含決然地迎著眾人的目光,緩緩道:“林公子,鄙人無能,隻能以此身儘力助你,你要逃走或是一搏,鄙人都奉陪到底。”
林瀾微微挑眉,不由得看了繁伯奇一眼。
就連家丁護院們倒向閻三娘,局勢逆轉時,他的臉色都冇有絲毫變化,此時卻是露出了一抹訝異。
“爹……”
繁清瑤緊緊咬著嘴唇,忽然深吸一口氣,從懷中摸出了一把匕首,對準了自己的喉嚨,冷聲道:“閻三娘,你若是敢殺林公子和我爹,我便立刻自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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