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張醫官回想案檔上的記錄,穩了口氣道。
太後眼底的笑意更濃,似乎因張醫官一句話,賢妃的胎便構不成威脅,她沉思一會道:“今日叫你來,是因哀家身子不舒服,至於其他,你是侍奉哀家最久的醫官,哪些話該說,哪些話不該說,應當牢記於心。你如今也是醫官所內的從三品官職了,有些事做起來要比先前便利許多,可哀家也知道,你在擔心什麼,無非當初下手的是侍妾,如今要下手的是賢妃。但哀家要告訴你一句,做一件事和做兩件事,本質上是無差彆的。”
張醫官額間的冷汗頓時下來了,他惶恐間跪到地上:“微臣明白。”
“起來吧。”太後緩聲道:“哀家就是隨口一說。今日讓你來,就是問問賢妃的胎。你去吧。清禾,你進來。”
張醫官心神不寧間得了這一句話,登時行禮告退,沉重的木門在他身後被推開,沈清禾沉穩的身姿側身避開他,進了殿內。
沈清禾與張醫官錯身而過,張醫官身上如釋重負的感覺令她忍不住晃上一眼,春日淺涼的風吹起她胸前衣襟,卻壓不住她眼底的猜測疑慮。
太後支開她,單獨見了張醫官,沈清禾退守到殿外,卻也隔著一扇門零星聽見幾個人名,陸昭儀、賢妃,宮裡八竿子打不著的兩個人,太後為何會將她們二人相提並論,又為何張醫官沉著一張臉出來?
沈清禾心底裡清楚太後對於賢妃有孕一事是不高興的,為著皇後,她也該不高興,可陸昭儀?
宮裡許多事情說不清道不明,一些陳年舊事若無人去探尋,就好比石沉大海,再無蹤跡,沈清禾妄圖讓自己忽略方纔聽見的事情,可腦海中飛速閃過的一件件一樁樁往事就彷彿在告知她先前的宮中光景有多枯燥,以至於令她一下子抓住了腦海中的重點。
陸昭儀從前在王府也有過身孕,訊息遞到宮裡,當時還是景妃娘孃的太後隻高興了一瞬,便讓王姑姑送去了補藥,也曾派張醫官去王府看顧過陸昭儀一段時日,可陸昭儀福薄,不滿三月便小產了,沈清禾那時尚且跟在王姑姑身邊,隻記得王姑姑唸叨過一句:“罪過。”
罪過什麼?怕是隻有王姑姑自己知道了。
沈清禾麵色稍沉,她幾乎立時想通了一點,若說賢妃娘娘與陸昭儀之間有何關聯,那隻能是有孕一事。
進殿的腳步緩慢了一些,沈清禾麵上的驚疑在觸碰到太後沉沉望向她的目光時,立刻不見,她躬身上前:“太後。”
“賢妃有孕,哀家想著光賞賜了一尊送子觀音是不夠的,你去庫房裡挑一些往年送到哀家跟前的上等補品,和去年司服局給哀家送來的浮光錦,挑選了其中適合賢妃的顏色晌午過後給送去重華宮。”太後看一眼底下沉靜著麵色的沈清禾,忽而想起過一段時日賢妃母親帶人進宮的事兒來,她頓一頓道:“哀家估摸著聖上會在重華宮看望賢妃,你告訴聖上一聲,讓他得空來一趟哀家這兒。”
沈清禾答應一聲,晌午一過,領著人去了重華宮,和太後所料到的一樣,重華宮外,帝王轎輦等在門口,沉長的隊伍占據了半邊宮道,沈清禾讓人進去通稟一聲,自己則等在朱漆色的宮門外。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