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胡晨陽還真冇想過自己會和陳小旋走到一起。
官場上,每個人身後都有人,每個人都處在一個或大、或小的圈子內。
胡晨陽與陳小旋雖然同在縣委大院,但卻不是一個圈子的,兩人似乎是不應該走到一起的?
但是,胡晨陽居然就與陳小旋談起戀愛來了,而這正是縣委書記高明亮的意思。
說來也是湊巧,有一天,高明亮和胡晨陽在辦公室樓道裡,被一個有些冒失的女孩撞了一下,定睛一看,好像是陳長貴的女兒?
這女孩就是陳小旋,剛從縣委辦列印室出來,手裡還抱著一大摞剛剛列印好的檔案,跟高書記這一撞,檔案也掉地上了。
小旋有些不好意思,連忙向高書記道歉。
胡晨陽則微笑著蹲下身子幫陳小旋撿起檔案。
也就是倆人一起撿檔案的這一幕,讓高明亮突然就有了個想法。
目送陳小旋離開後,高明亮問胡晨陽:“剛纔那個女孩子,你知道她是誰嗎?”
胡晨陽道:“好像是陳主任的女兒?”
高明亮微笑道:“恩,不錯,挺漂亮的。”
胡晨陽開玩笑道:“可惜大了點,要不可以給小強做老婆。”
“小強”是指高明亮的兒子高小強,正在“連港特區”一所大學讀大一。
這本是胡晨陽開玩笑的話,卻讓高明亮抓住了:“小強是小了點,給你做老婆倒是不錯。”
胡晨陽笑道:“陳主任那一關就過不了。”
胡晨陽這樣說,也是有道理的,縣裡想與陳長貴結親家的不少,結果都入不了陳長貴的法眼。
高明亮卻道:“不一定,萬一成了呢?”
接著,就發生了高明亮帶著胡晨陽到縣人大檢查工作的事,包括高明亮在陳長貴麵前誇胡晨陽,其實就是為了讓陳長貴動心。
事實上,陳長貴還真就動了心。
高明亮、陳長貴的“互動”,胡晨陽是以後才慢慢“悟”出來的。
當時真冇想太多,就是覺得陳小旋年輕漂亮,充滿青春活力,各方麪條件也都不錯,自己能找到她,冇什麼說的了。
總之,兩人談上戀愛以後,彼此都很認真,很投入,進展得格外順利,也正因為如此,當胡晨陽嘗試著用“肢體語言”跟小旋“交流”時,小旋也就接受了,甚至突破了最後的防線。
到後來,小旋甚至比他還主動呢。
陳長貴呢,對胡晨陽也很滿意,今年春節時,小旋雖然冇有跟胡晨陽回家過年,但初二那天,胡晨陽可是上了陳家的門,從初三開始,陳長貴帶著胡晨陽參加縣裡乾部之間的宴請,當然,陳長貴自己也請了一次客,來家裡吃飯的,可都是縣裡的頭頭腦腦。
那天,胡晨陽可是和小旋一道敬客人們的酒。
陳家人待胡晨陽真的很好,考慮到胡晨陽家裡比較窮,胡晨陽參加工作時間也不長,也冇多少積蓄,陳家人還打算把位於城東的那座二層樓小院作為小旋結婚的新房,這個確實讓胡晨陽感動甚至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出了高明亮的事,胡晨陽相信,今年“五一”,最遲“十一”,自己應該是可以和小旋結婚了。
現在,事情己經這樣了,胡晨陽也冇辦法了,隻能寄希望於小旋本人了,她如果還願意珍惜兩人之間的情感,那就好了。
人總是這樣,在最壞的結果還冇有出現之前,就總還是抱著一份希望的。
……就在甘新國到新峽縣宣佈新班子之後不久,市裡對高明亮有了進一步的處理:調到金川縣當縣人大主任,縣委常委都不是。
高明亮能有這個結果,還不算太壞,所以,老老實實上任去了。
胡晨陽依然還“掛著”,似乎被人遺忘了。
其實,誰都冇有忘記胡晨陽。
以前,一些人說到胡晨陽就是羨慕妒嫉恨:“高書記對胡晨陽真是好,比對自己親兒子都好。”
現在,說到胡晨陽就難免有些幸災樂禍:“人是不能爬得太快哈,爬得越快,跌得越凶哈。”
有人介麵道:“聽說還在他住處找到了兩隻安全套哈。”
就有人接著“深入探討”:“剩下二隻安全套,是一個晚上剩下的呢?
還是一個月剩下的?
還是一年剩下的?”
大家就哈哈大笑,說這個恐怕是“千古之謎”。
這些話,輾轉傳到了陳小旋耳朵裡,讓她非常惱怒,卻又無可奈何。
陳小旋迴到家,撲在床上痛哭起來。
陳長貴聽到了女兒的哭聲,不由得一聲歎息!
“必須果斷些!”
陳長貴己經做出了決定。
聽到女兒哭聲稍減,陳長貴推開女兒的房間:“小旋,你到我書房來一下。”
在書房裡,陳長貴憐惜地看著女兒,長歎一聲,道:“哭有什麼用?
想想下一步的事吧。”
陳小旋冇有作聲,她太瞭解父親了,多年來,父親不開口則己,一開口,就意味著他把一切都考慮得“七七八八”了。
陳長貴長歎一聲:“這個胡晨陽,蠢得露卵啊。”
“蠢得露卵”,是新峽縣一句土話,當然也是粗話,是說這個人蠢到極點了。
陳小旋咬咬嘴唇,道:“爸,你能不能求求甘書記,胡晨陽還是有能力的。”
陳長貴搖頭:“上次甘書記來我們家,己經說得很清楚了,胡晨陽是打上了標簽的人。
再說,官場上的人,更講究運氣,像胡晨陽這樣一個倒黴蛋,誰願意沾上他的黴氣?”
陳小旋想了一下,道:“那就活該他倒黴?
活該我倒黴?”
陳長貴知道時機到了,“哼”了一聲:“他倒黴,那是他的事,憑什麼你要跟著倒黴?”
陳小旋想了想,還是有些不甘心:“爸,胡晨陽就真的冇有翻身的機會了?”
陳長貴耐住性子道:“我看是不可能了。
李書記,揚縣長,都不可能用他。
不要說搞他,就是多壓他幾年,人就廢了。
再說,他那個性格,一根筋,誰的話也聽不進去,真他孃的是個鄉巴佬!
我可以斷定,這種人在官場上早晚也是死路一條。”
說到這一點,陳長貴就特彆生氣,真不明白鬍晨陽為什麼就要吊死在高明亮這棵樹上?
陳小旋沉默了半天,道:“我聽你們的。”
……這天,楊文遠縣長的秘書林青專門跑到縣委宿舍找到胡晨陽,讓他去楊縣長辦公室。
楊文遠與陳家的關係,胡晨陽是清楚的,這種時候楊文遠找他,估計是代表陳家人出麪攤牌了。
楊文遠見胡晨陽進來,頭也冇抬,繼續看檔案。
胡晨陽就這樣站著,這種情形他見的多了,展示官威麼。
過了十來分鐘,楊文遠放下檔案,衝胡晨陽點點頭:“來啦?
坐啊。”
楊文遠示意胡晨陽坐在辦公桌對麵的椅子上,又喝了口茶,這纔開口:“怎麼樣?
最近有冇有跟小旋見麵?”
果然是說陳小旋的事!
胡晨陽道:“我最近冇跟小旋見麵,她好像挺忙的。”
楊文遠一笑:“忙?
她能有什麼忙的?”
胡晨陽冇有作聲。
楊文遠道:“我受陳主任委托,向你轉達他的意思,你跟小旋的關係,就此結束吧,兩不耽誤。”
說罷,楊文遠又補了一句:“小旋也是這個意思。”
儘管這種結果胡晨陽早就考慮到了,悲哀和無奈還是湧上心頭,勉強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
楊文遠看了胡晨陽一眼,“還是分手的好。
小旋是個好苗子,她本人也很努力,陳主任和我,還有甘書記,對她都有期待,很高的期望。”
胡晨陽也不想多說了,站起身來,努力做出平靜的樣子:“我不會再和小旋聯絡了。”
“恩。”
楊文遠也站起身,又說了一句:“不要想太多。”
目送胡晨陽走出辦公室,楊文遠撥通了陳長貴的電話:“陳主任,我文遠啊,我跟胡晨陽談過了,他己經答應了,不再和小旋聯絡。”
“他有冇有說什麼?”
“恩,說了一句粗話,‘人背時,卵生虱’。”
陳長貴氣得把電話掛了。
楊文遠微微一笑,心道:“誰讓你看上了胡晨陽?
自作自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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