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說!”
這廂打好了酒,我迫不及待掀了酒罈上的紅布封頭,酒香瞬間撲了滿麵。
馥鬱濃厚,聞之心醉。
我托著酒罈灌了自己一口,酒液順著喉頭一路燒到心口,真是痛快。
向熹含笑瞥了我一眼:“這樣喝,怕是走不到靡靡街了”
我樂了:“你也瞧不起我”
向熹從我手中接過酒罈,也學著我的樣子猛灌了一口,隻道:“你這樣的酒量,若是到了草原上,隻怕會叫人灌死”
“喝酒難道是為了同人搏命麼?本王喝酒,喝的是一個醉眼看人間的妙趣,爾等蠻夷如何能懂?”
向熹笑而不語,伸手指了指前路,說話間靡靡街已至。
靡靡街頭立起一座門橋,門橋四周滿是花燈圍繞,街中人頭攢動,呼喝叫好之聲不絕,真是熱鬨。
我拉著向熹就往人堆兒裡紮,循著人最多的一個花樓麵前停了腳步,想來那小二說的花魁獻藝,便是在這個樓子裡了。
我仰頭看向樓頭牌匾,上書香z蘭笑三字,不覺一笑,這三個字取的倒妙。
崑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z蘭笑,人間的無上妙音,也不過如此了。
交了進門的銀子,小夥計便引著我和向熹進了樓中,樓中開庭極大,三五層樓的賓客席麵。
中堂開一四麵台,台上樂師齊坐,台下數十張酒食案子。
一張案子配著兩把落地的圈兒椅,圈兒椅的扶手頭上,還鏤雕著錦簇花團。
我同向熹坐在了四方台正對麵的酒案上,小夥計手腳麻利,同我們上了一盤乾果,一盤鮮果後便招呼客人去了。
此刻歌姬還未上台,堂中賓客鬨鬧一團,我坐在圈兒椅裡,用手撐著腦袋看向台上的一眾樂師。
不想一看之下,倒見了故人。
付桐抱著一架箜篌坐在一眾樂師後麵,不仔細瞧還瞧不出來。
他麵色白淨,身量又比一般男子嬌小些,此刻靜靜坐在人後,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正撥弄著箜篌的絲絃,大約是在調音。
我怔了一瞬,我找了付桐近一年,不想會在這裡遇見他。
冥冥中或有天意,付桐調罷了絲絃音調,抬眸一瞬,便和我四目相接。
他顯見是害怕了,黑白分明的一雙眸子,頓時慌張不已,目光相觸一瞬,他便本能的垂了頭。
我心裡驀然一痛,想起京中做下的荒唐事,頓時覺得臉燒起來。
向熹從來敏感,順著我的目光往台上一瞧,一眼便看見了付桐,他不知我和付桐的淵源,隻問道:“你認識他?”
我難免心虛,胡亂點了個頭,便道:“往日京中的一箇舊相識”
向熹笑,眉宇間有些少年人的調皮。
“前幾天有個四兒,這幾天又來箇舊相識,你原不該帶著我拜姻緣廟的,咱們的終身,怕是私定的有些早了”
我知他是醋了,可這番話卻不似向熹往日的口氣,忒促狹了些,我被說臊了臉。
隻得將他手握住,語重心長道:“你聽我解釋......”
向熹一挑眉,將手從我手裡抽走,抬眼盯著我,他的手比我的大些,此刻從善如流的捏住了我的下巴。
這番調戲的姿態做足,向熹眯眼看著我輕笑:“子戎,你怎麼總在同我解釋”
少年的眼裡好似含著碎星,一片奇異綠色從他瞳中盪漾開來,被蠱惑也罷,被引誘也好。
我歎了口氣,認輸般的將額頭抵在他額頭上:“我從前混賬,饒過我這一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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