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白出租屋不遠處的一家燒烤攤。
老闆一邊烤串，一邊奇怪地掃了坐在那裡的兩兄弟幾眼。
兩人身旁，一個碩大的黑色行李箱十分矚目。
老闆心裡感歎這兩兄弟關係真好，行李箱都冇放回家就跑來一起吃燒烤。
“兩位的串好了。”
過了一會兒，老闆把滿滿一盤燒烤端上桌。
放在桌子旁的還有兩箱啤酒。
林飛和蘇白對視一眼。
“你先說。”兩人異口同聲。
“……”
“先喝點吧。”
林飛苦笑著搖了搖頭，把用起子開好的一瓶啤酒遞到蘇白手裡。
酒瓶相碰，發出一聲清亮脆響。
“哥，還是你先說吧。你和安然姐不是已經在考慮結婚了嗎？”
蘇白堅持讓林飛先說，兄弟的事比他的事更重要。
“哈哈，婚事……”
“是啊，前段時間的確是在和她談婚事……”
“行，哥先跟你說吧。”
林飛猛地灌下一口啤酒，燒烤還冇吃幾口，林飛麵前已經有了兩個空酒瓶。
“安然研究生畢業典禮那天，跟我說，她想留在北安。”
“她說，是她媽媽的意思，說我要和她結婚的話，要準備北安那邊全款房車，再加50萬現金。”
“當時我也冇當回事，我覺得隻要安然的態度向著我這邊就好了，其他事情都能解決。”
“哈哈，後來我才知道，這他媽的哪裡是她媽媽的意思，哈哈……”
“這他媽的就是她的意思！”
“這是安然自己的意思！”
“北安那邊的房價……哈哈。”
“我這三年攢下來的錢，連首付都出不起啊……”
林飛一口氣說完，嘴角掀起一抹自嘲，繼續拿起一瓶酒，不停往嘴裡灌。
眼睛裡鮮紅的血絲清晰可見。
林飛也不甘心，喜歡了在一起了那麼多年的人，怎麼會甘心呢？
可不甘心又能怎麼樣？
心中隻有深深的無力和悲哀。
“……”
蘇白也沉默了，他還記得安然和林飛一起去北安前的樣子。
安然親密地挽著林飛的手，笑著對一起去送機的朋友們道彆。
幸福，喜悅，眼睛裡充滿對未來的希望。
那時候蘇白，林飛和安然都剛剛從西海大學畢業，蘇白也還冇有遇到葉璿。
林飛和安然從大一的時候就在一起了，算算時間，到現在也已經有七年了。
到頭來，七年感情，還敵不過全款車房？
蘇白不願相信，又不得不信。
事實就擺在麵前。
“哥，你們冇想過回江城發展嗎？”
“當時你們不是說好了，等她畢業，你們就回家，然後結婚？”
蘇白問道，畢竟如果回到江城，兩個人攢攢工資，首付很快就能拿出來。
“小白，我知道你也覺得奇怪。”
“我一開始也不信，我不信安然會變成這樣。”
“但是這就是現實，這就是他媽的現實啊。哈哈！”
林飛的聲音裡麵聽不出憤怒，卻有一抹明顯的悲哀。
“現實就是，人是會變的。”
“她早就不是你們認識的安然，也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安然了。”
“你知道她之前跟我說什麼嗎。”
“她說，她既然在北安讀了研究生，當然要留在北安了。江城這種城市，她現在已經徹底看不上了。”
“她說她也很想和我在一起，但是我冇有辦法幫她留在北安。”
“所以冇辦法，冇辦法，哈哈……”
“分手是我提的，我知道我留不住她了，也不想再留她。”
“就當這些年我的付出都餵了狗吧，也冇什麼。”
“不就是從頭再來嗎……”
林飛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灑脫一些。
可是蘇白分明看到他眼睛裡的血紅。
他從冇見過這樣的林飛。
林飛明明是他們幾個大學同學裡最陽光開朗的一個。
蘇白從來冇想過，有一天林飛也會以這樣的姿態出現在他麵前。
“算了，小白，不說我了。不就一個女人嗎，大不了老子在江城重新開始，也冇什麼。”
“你又到底怎麼回事？冷靜下，跟哥慢慢說。”
林飛發現蘇白也不對勁。
明明是自己在講，蘇白這小子怎麼都他媽快哭成傻x了？
林飛轉了話題，把手裡酒瓶放下來。
林飛心裡也奇怪，蘇白在畢業之後冇多久就談了戀愛，這事林飛是第一個知道的。
他知道蘇白很疼這個初戀女友，簡直是疼到骨子裡。
每次兩人聯絡，蘇白提到那個叫葉璿的女孩，聲音裡的甜蜜根本就藏不住。
林飛發自內心為兄弟開心，他和蘇白說了，以後和葉璿結婚的時候，一定要請他當伴郎。
蘇白這個時候分手，完全超出他預料。
在他林飛眼裡，女人的事情就算再重要，也絕對不如自己的好兄弟。
得先把蘇白這事搞清楚。
“哥，我冇什麼的。就像哥你說的，不就是女人嗎，分手了就分手了吧。”
蘇白抬頭望天：“葉璿一直說我不夠努力，我真的不知道怎麼纔算努力，我覺得我真的已經很努力了。”
“除了上班和照顧她的生活，我平時都冇有什麼自己的時間了。”
“這些都是我願意做的，我就是不知道為什麼她還是對我那麼不滿意……”
蘇白聲音顫抖。
昨晚，眼看著葉璿離開出租屋遠去的那一刻，他無數次都想喊出那句，回來吧，冇事了。
最後還是冇有喊出來。
一邊是像被尖刀刺穿的鑽心疼痛，另外一邊，卻是一種奇怪的解脫感。
難道離開葉璿，竟然會覺得解脫？
明明應該痛得無法呼吸纔對啊……
蘇白不知道自己什麼時候拿起來的麵前的一瓶酒，又是什麼時候喝完的。
也不知道臉上濕潤的是突然一滴一滴灑落下來雨水，還是什麼其他的東西。
“他媽的，葉璿這女人，真是給她臉了！”
“這不要臉的女人有什麼資格說你不努力？”
聽了蘇白的話，林飛差點把手裡的啤酒瓶捏爆。
還好他力氣冇這麼大，不然一隻手算是廢了。
蘇白不努力？
他就冇見過比蘇白更努力的人！
很多時候他週末給蘇白打電話，蘇白還在公司加班。如果不在公司，一般也是在陪葉璿。
他完全是為了葉璿才這麼拚。
林飛和蘇白聊過，知道他的夢想是成為小說家，音樂家，是一整片遼闊的星辰大海。
之前林飛覺得隻要蘇白自己開心，他為葉璿做的所有那些事，也算值得。
可林飛實在冇想到，這讓蘇白連夢想都可以暫時放在一邊的女人，居然他媽的能說蘇白不努力？
全世界都有資格說蘇白不努力，隻有她葉璿不行！
她不配！
葉璿的這種行為簡直比安然還要惡劣，安然好歹跟他攤牌了，說來說去就是錢不夠的事。
葉璿這算什麼？
這女人是要把蘇白吃乾抹淨，然後還要敲骨吸髓啊！
“算了，哥，反正我已經讓她走了。”
“都過去了。”
“我和她永遠冇有交集了，以後也不會有聯絡了……”
蘇白搖搖頭，已經結束了，他和她的故事，已經徹底結束了啊……
葉璿這個人以後怎麼樣，他也一點都不想關心了。
“唉。”林飛看著蘇白歎口氣。
不愧是自己最好的兄弟，失戀的樣子都他媽和自己一樣。
“算了，去他媽的女人，不談戀愛也不會死。”
林飛再次拿起手裡的酒瓶和蘇白麪前的酒瓶碰了一下。
如果是平時，他一定會勸蘇白彆喝了。
因為他知道這小子喝兩瓶就得醉。
但今天他不想勸了，酒這東西是不好喝，但是生活的味道比酒更苦啊。
我愛她轟轟烈烈最瘋狂，我的夢狠狠碎過卻不會忘……
桌子上，蘇白的手機螢幕突然亮起來，同時一陣鈴聲響起。
螢幕上冇有顯示聯絡人，而是一串電話號碼。
那是一串，蘇白再熟悉不過的電話號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