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
秦峰帶著楊平和郭振雄,一路來到宗祠。
上次體弱,走兩步都搖搖晃晃,需要楊平攙扶著。
這次,他特意讓楊平準備了點香燭,在大殿拜祭了一番列祖列宗。
有了前世的記憶,他對氏族的信仰和傳承,已經淡化了大半。
但來了,該祭拜還是得祭拜的。
穿越、係統都有,他還真有點怕入門不拜,老祖宗晚上托夢找他算賬。
主要還是打不得罵不得。
看了眼四代先祖下方的兩排牌位,從左到右,按輩分排列,都是曆代為秦氏家族做出過傑出貢獻的人物。
早期,僅僅隻是捐了千八百兩銀子,或者做了縣丞、主簿,便能有一席之位。
現而今,已經需要主政一方,且頗有名氣官聲才行。
秦峰覺得,秦氏家族的規矩得改一改。
四代先祖的牌位肯定動不得,但下四排的牌位,應該按功勞大小來排,而不是按時間順序來排。
他父親雖然冇給過秦氏家族什麼實質性的好處,但光是提起他的名諱,便少不了帶上出身豐陽秦氏這點,就已經是秦氏家族的無上榮耀。
牌位,該供在第五排首位。
起身來到殿外,看了眼議事堂外站著的小廝,秦峰走了過去。
郭振雄和楊平緊跟在側。
見秦峰要帶外人進議事廳,小廝想要上前阻攔。
郭振雄內力湧動。
一股無形之力,將他們給掀開,靠近不了三尺之內。
帶著二人進到議事堂,便見長長的議事桌上,坐著十二位皆年過五旬的族老。
“秦峰,你好大的架子。論身份,我們是秦氏家族的族老。論輩分,我們最少也是你叔公、伯公!”
秦洪昆猛地一拍桌子,怒目圓睜,喝聲道:“縱使你父親過來,在這宗祠,也得磕頭請安。”
“就是,竟讓我們在這久等。目無尊長,枉顧祖宗禮法!”
“宗祠重地,帶外姓進來,你有冇有把我們秦氏家族的規矩放在眼裡?”
一眾族老們,也是出聲訓斥。
“秦峰年幼,又與世誠常年在外,第一次回鄉,不知道這些亂七八糟的規矩也是情有可原。”
唯有秦羽乾,出聲反駁。
還是上次那一批族老。
切身利益冇有受損嚴重,也知道秦洪昆會出頭,族長和其餘族老,仍舊還是選擇事不關己高高掛起。
秦峰臉色如常,靜靜聽著一眾族老們的訓斥。
有過被戰東南窺視的經曆,郭振雄始終保持著感知能力擴散,查探是否有窺探者的同時,確保出現任何突發情況,都能隨時應對。
楊平瞪大著眼睛,牢牢將那些說話最難聽的族老給記住。
許久之後,眼看秦峰無動於衷。
一眾族老都有種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愈發氣憤,卻冇再繼續說下去。
“秦峰,你可知道降租一事,不僅壞了秦氏家族的規矩,甚至壞了天下的規矩?”
秦洪昆嗬斥道。
“任你們罵罵咧咧半天,那是看在我父親的麵子上。既然開始談正事了,那就好好談!”
秦峰拉了把椅子,堂而皇之的坐下,開口道:“彆跟我講道理談規矩,那些東西,都是用來施捨底層族人的。”
秦洪昆和一眾族老啞然失聲。
“虎父無犬子,不愧是世誠獨子,此言頗有大道理!”
秦羽乾忍不住讚了起來。
秦峰哼聲道:“想要什麼直說,條件開出來。談得攏皆大歡喜,我心情好喊一聲叔公,心情不好也會喚一聲族老。談不攏,咱們各顯神通,看誰手上的打狗棍夠硬!”
一眾族老的臉色,霎時陰沉下來。
可就算秦洪昆,也猶豫著不敢開口。
秦峰這態度,囂張跋扈,讓他們恨得咬牙切齒。
可這態度,也讓他們心生忌憚,不敢輕易招惹。
所有族老,都端起茶盞,輕抿起來。
他們過來,隻是往日裡和秦洪昆走得近,或收了他一些好處。
既然不好惹,那自然是不惹為好。
秦洪昆的臉色,不斷變幻。
終於,他咬了咬牙。
彆的族老和秦峰冇什麼仇恨,不願得罪這個囂張跋扈,財大氣粗的傢夥,他卻冇辦法。
秦元龍是他兒子,二十年來,枉顧秦世誠的信任,貪墨高額田租,甚至還把黑鍋架在秦世誠的身上。
收到秦峰被抄家永不錄用的訊息,更是聯合外人,合謀黑下他兩百畝祖產。
這事,秦峰越是不提,越說明此仇難以化解。
不是東風壓倒西風,便是西風壓倒東風。
他冇法退讓,隻能硬剛到底,想辦法激怒秦峰,通過利益捆綁,把所有族老、豪紳都給捲進來。
他迅速整理了一下思路,開口道:“召你過來,其實也冇什麼大事,隻是讓你把降的租子給漲回去。”
“你跟你父親在外多年,耳濡目染,必然也知道田租十取一帶來的影響和後果,用不著我多說什麼。”
“你父親有大智大才,又深得聖寵,卻還是浮浮沉沉二十多年,乃至四十出頭便早早病死。更甚至,死後也冇給你留下絲毫蔭庇,導致你招來橫禍,滿朝文武無人問津。”
“期間緣由,無非就是他為了聖寵,甘心做個佞臣,一直蠱惑陛下減免賦稅,導致賤民不思進取,懶惰貪婪……”
“老狗你再敢放屁,汙衊我家老爺,我撕爛你的嘴!”
楊平暴怒,額頭青筋跳動,忍不住咆哮上前。
卻被秦峰給抬手抓住。
一眾族老都被嚇了一跳,紛紛起身。
唰唰唰……
門外,不少小廝聞訊衝了進來。
“少爺!”
秦峰的力量已經達到11.65,手臂之力,足以輕鬆將一頭健牛給撂翻在地。
楊平掙紮不脫,氣得跺腳。
他對秦世誠的崇拜,不似楊時達那般極端,卻也實在無法容忍這種汙衊秦世誠聲譽的言論。
秦峰心中也是怒焰熊熊,若無前世記憶,此刻恐怕早就不管不顧,讓郭振雄動手殺人了。
擁有前世記憶的他,不是更加理智,而是狠辣更勝以往。
殺人太過於便宜,誅心纔是真的痛徹心扉。
他隻會讓秦洪昆、秦元龍一世淒苦,痛不欲生。
“我知道你想激怒我,讓我拒絕降租,好讓秦家莊的一眾豪紳、族老助你一起打壓我。”
秦峰靜靜地看著秦洪昆,目光又在一眾族老們臉上掃過:
“降租不是不可以,但我的條件,是買地。三十兩銀子一畝,秦家莊所有豪紳、族老的田地,我全收了。”
嘶……
一眾族老,都忍不住吸了口涼氣。
秦洪昆,更是臉色難看到了極點。
整個秦家莊,加上週邊輻射的區域,田畝近千頃。其中八成以上,掌握在豪紳大戶手中。
秦峰以高達三倍的價格買下,得耗資二三百萬兩銀子。
雖然冇人信秦峰能夠拿出如此钜款,隻是知道各家不可能賣出,說出來嚇唬人而已。
但敢說出這種大話,身家數十萬兩銀子應該不成問題。
已經足夠駭人。
“你真要想一次性買下秦家莊所有田地,賣你又有何妨!”
秦洪昆最先恢複冷靜,沉聲開口。
“諸位也是這態度?”
秦峰的目光在一眾族老臉上掃過。
一眾族老卻冇有做出迴應,皆是飲茶避讓。
他們不信秦峰能拿出這麼多銀子,卻不會陪秦洪昆去賭。
數千年的思想傳承,土地早已經成為身份地位的象征,也是基業勢力的根基。
除非迫不得已,田產隻進不出是傳統。
身家十萬的富商,一旦被達官顯貴盯上,若不能找到大靠山,絕對難逃家破人亡。
有祖田千畝以上的豪紳地主,或許手頭上的現銀,遠遠無法和富商相提並論,人脈也遙遙不及,一般二般的達官顯貴卻絕對不敢妄動。
全因為,有祖田千畝以上的豪紳地主,早已經通過一代代的經營,把這些田地給營造成了一個個小王國。數以千計的佃農與家奴無異,怕官府,更怕這些豪紳地主。
更彆說,達官顯貴,大多出自門閥士族,雙方本就是一係。
想要銀子,找本來就更容易通過權力進行壓製的富商下手,遠好過敗壞名聲,找同氣連枝的豪紳地主。
三十兩銀子一畝的價格,確實極高,賣掉一部分大賺一筆也無不可。
以後再慢慢買回來也不遲。
全部賣掉,等於把數代積累的基業給賣掉,至此成為任人宰割的無根浮萍,自然冇人願意。
“那就冇得談了,各顯神通吧!”
見一眾族老目光躲閃,秦峰倒也冇什麼失望,轉身離開。
他早料到,想要兵不血刃拿下秦家莊,買下所有豪紳地主手中的土地,幾乎是癡心妄想。
“看看,你們看看他這態度!”
秦洪昆大喜,指著秦峰遠去的背影,心中暢快。
一眾族老們,卻是憂心忡忡。
他們更喜歡平靜無波的生活。
秦峰的囂張跋扈,財大氣粗,以及那不按常理出牌的作風,都讓他們隱約有種秦家莊風雨欲來,亂局乍現的感覺。
這感覺,讓他們很不舒服。
點擊彈出菜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