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這項工作不可能都是這樣的歡笑和溫情，更多的是劍拔弩張。

有一次，石家溝村的村乾部請求鄉乾部配合，把他們村裡一位婦女送到計生站手術。

婦女的家人親戚加起來上百個，把村乾部、石磊、林昌恒等人圍了起來……

石磊聲嘶力竭地叫著，拚命地在兩幫人中間阻攔，不讓衝突爆發。

那個婦女的婆婆癱坐在地上，大聲哭罵著，她說自家三代單傳，現在兒媳婦又生了三個女兒……

她的兒子手裡拿著一把柴刀，眼裡噴著火，而在他的周圍，他的親戚們拿什麼的都有，鐵鍬、鋤頭……

石磊的父母也來了，他們哭著讓石磊不要把事情做絕了，讓他把人放了，石磊卻不可能下這樣的命令，他如果下了這樣的命令，那以後工作就更加難做了，他不能這麼不負責任。

最終，還是林泉鄉派出所的所長鄭勇帶人趕到，快刀斬亂麻，才平息了事態……

那個婦女還是被送到了計生站。

在他們離開的時候，那個老婦兀自發出最惡毒的咒罵，詛咒他們不得好死，個個絕後，生兒子冇肛門……

哪怕他們已經離開很遠了，林昌恒還是覺得這樣的咒罵在自己的耳邊縈繞，讓林昌恒毛骨悚然。

在回去的路上，石磊苦笑道：“小林，今天你受驚了吧？”

林昌恒沉默地點著頭。

石磊道：“你以後還會看到更多這樣的場麵的，雖然我竭力避免這樣的場麵，可是又怎麼可能避免呢？我隻是求個心安而已，但是就是這個願望都實現不了。”

林昌恒無力地安慰石磊道：“石鄉長，您也冇做錯什麼，我覺得您是一個好人，是一個好領導。”

石磊苦笑著搖頭，自此一路沉默，再也冇說什麼。

林昌恒在大學四年，看了很多書，自認為是具有思考能力和悲天憫人的人文關懷的，他甚至理想化的認為自己以後可以做到達則兼濟天下，可是現在，他看到了真實的山村現狀，他卻一下子就覺得自己過去的想法是多麼幼稚可笑，那想法太過於小資情調，太過於蒼白。

在看到了山村老百姓這樣的苦難之後，林昌恒深深震撼了，他覺得自己有責任有義務為這些老百姓做些什麼，來改變他們的命運，讓他們也過上好日子，享受到改革開放帶來的成果，因為他們也是中華民族的一員！

這天，石磊和林昌恒都冇出去，石磊到鄉計生站去了，討論如何應對那個結紮婦女家的糾紛，林昌恒在家整理檔案資料，他正在埋頭工作，便聽見有人叫他的名字，聲音很熟悉，他回頭一看，果然便看到劉小芸俏生生地站在他辦公室門口，一臉笑盈盈的。

看得出來，她是經過精心打扮的，她穿了一條湖綠色的連衣裙，既素淨卻又不失美麗大方，烏黑的長髮用一條手絹鬆鬆地紮在了腦後，腳上穿著一雙白色的涼鞋，臉上還薄施脂粉，林昌恒倒是第一次看到她化妝，不由得愣了一下。

看到林昌恒的眼睛有點發直，劉小芸的臉紅了一下，她嗔道：“林昌恒，我喊你你也不答應我，就隻顧在那裡看什麼？怎麼了？我這一身不好看嗎？”

林昌恒點頭道：“劉小芸，你來了啊，快進來坐。”

劉小芸卻不進來，她又問了一遍：“我這一身不好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