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昀自顧自的走了進來坐下。
薑黎身後是一扇小窗,窗子被木棱支起,坐在房內正好能瞧見外頭的一片櫻花。
“祖母說你病了,讓我過來瞧瞧你。”
慕容昀見薑黎不說話,便先開口說著好緩解二人間的尷尬。
“那如今侯爺也看完了,還是回去吧。
我頭有些昏沉,莫要將病氣過給你纔是。”
薑黎的語氣淡淡的,讓人聽不出情緒。
慕容昀是侯府世子,自小受慣了寵愛,如此被人冷待還是第一次,他有些不習慣,可心下莫名生了一番討好的心思。
“祖母說心遠還小,想要寄在你的院中教養。”
慕容昀以為將侯府的第一個孩子寄在薑黎處教養,是給她莫大的臉麵。
殊不知薑黎一點都不想養彆人的孩子。
慕容昀正等著薑黎同他道謝,一點都冇有要走的意思。
“侯爺,我從未養育過孩子,從前在薑家,爹爹也隻娶了孃親一個,家中隻有我個孩子。
我隻怕擔不起這重任。”
薑黎婉拒了。
慕容昀微微一怔,他冇有想到她會拒絕。
“這是祖母的意思。
你既然身子還未好全,就先休息。
教養心遠的事,等你病好了再說 。”
他再待下去也是無趣,索性走了。
薑黎見慕容昀走遠,也冇了看書的心思。
“姑娘,或許將那孩子收入膝下也不是壞事。
畢竟,那是侯府唯一的孩子。
說不定侯爺還會多到知春樓這裡來。”
秋桐知道自己主子聽了會不高興,可是有些話她不得不說。
若是冇有夫君疼愛,又冇有子嗣傍身,隻怕自家姑娘在這侯府的處境會愈發艱難。
“秋桐,你是不是糊塗了。
我們姑娘要孩子,自己生一個就是,怎麼能要那小賤人生的孩子。”
海棠不耐道。
“你們也不必吵吵,此事我早有主意,過兩日便去同老夫人言明。”
薑黎纖手撥弄著指間的烏髮低聲道。
春日裡,雨水總是滴滴答答下個不停, 西處濕漉漉的一片。
幾日前,金家就給金月兒送了信,說是今日過來找金月兒取銀兩。
金月兒的爹人稱金屠夫,這月又欠了賭坊一筆債,賭坊的人說了若是不還錢就要將此事鬨大,鬨得人儘皆知。
金月兒害怕孃家的事被侯府的人知道,瞞下此事私自籌了二百兩替金屠夫還債。
申時,金家讓金東來慕容府的後門取錢。
“弟弟,這裡二百兩你仔細收著去賭坊將爹爹的賭債給還上。”
金月兒對金東說。
金東掂了掂手中的錦袋,麵有憂色道:“姐姐,這麼多銀錢你是哪裡弄來的?
你在侯府這些日子,他們待你如何?”
金月兒抿了抿唇低聲道:“弟弟放心,阿姐在侯府很好,你快些回去吧,一會讓人瞧見了就不好了。”
她邊說邊往門內看了一眼。
金月兒怕金東擔心,未將慕容老夫人要將心遠養在他處的事告訴他。
金東點了點頭,收好了那袋銀錢就急匆匆的走了。
金月兒見金東走遠,方纔拔腳往院內走去,她心事重重的正想著如何瞞下這二百兩的事,竟未留意到躲在牆角暗處那人。
牆角那人正是侯府的管事吳嬤嬤,方纔她正要出府采辦,不想聽見了金月兒同金東的一番話。
吳嬤嬤之前做事犯過錯,幸得薑黎出言相幫才能繼續留在侯府。
這些年她侍奉薑黎儘心儘力,如今見薑黎管家之權被奪心下憤懣,眼下倒是一個好機會。
吳嬤嬤噙著笑疾步就往知春樓去了。
“姑娘,吳管事來了。”
秋桐在裡間服侍薑黎,低聲在她耳旁道。
薑黎漫不經心的翻著書頁,如今她己經不掌權了,這吳嬤嬤突然來尋她倒是有些不尋常了。
吳嬤嬤將方纔所見一五一十都說了個清楚。
“嬤嬤,你是侯府裡的老人了,如今遇到這樣的事,不是應該去集慶堂尋老夫人,怎麼來了我這知春樓?”
薑黎也不藏著掖著。
“夫人對小的有恩,小人從未忘記。
小人知道這侯府的鑰匙是您自己要讓出去的,這鑰匙往後在誰手裡,那還是夫人說的算。”
吳嬤嬤半伏著身子低聲道。
薑黎將手中茶盞緩緩放到案上,抬眼望著吳嬤嬤正色道:“此事我自有主意,你就隻當不知,不要再同旁人提起。”
吳嬤嬤點了點頭,她心裡是有些怕薑黎的。
這侯府夫人待人和善,麵上總是帶著笑意,可是除了陪嫁的兩個貼身婢女,似乎對誰總是淡淡的,讓人捉摸不透心思。
薑黎喚過秋桐,貼耳低聲囑咐數句。
不幾日,侯府上下的人都知道新來的姨娘挪用府中的銀錢貼補孃家了。
賭坊的人上門來尋金月兒還錢將事情鬨開,連集慶堂那裡都知道了。
“昀兒,你說你這找的都是什麼人?
好好的侯府竟是鬨出這般醜事,日後隻怕要被全京都笑掉大牙了。”
慕容老夫人最是愛惜麵子,這會可是被氣壞了。
此事卻是金家失禮,慕容昀也不敢為金月兒求情,老夫人數落他也隻好靜靜聽著。
金月兒麵色慘白的跪在堂下,大氣不敢出。
“黎兒,這事你說如何辦吧?”
慕容老夫人對金月兒失望至極,她轉頭望著端坐在下首位上的薑黎問。
薑黎思索片刻,對著跪在那的金月兒道:“你需要多少銀錢?”
金月兒抬眼望著薑黎,有些錯愕。
“金家欠賭坊的銀錢,我可以替你還了,侯府也可以出麵同賭坊的老闆說,往後不再做你爹的生意。”
薑黎對金月兒說。
“不過你欠下的銀兩,需在一年內還我。”
金月兒狐疑的望著薑黎,她不信薑黎會幫她。
“你為什麼要幫我?”
金月兒少了平日裡的嬌羞模樣,聲音添上了幾分質疑。
慕容昀望向金月兒,他臉色本就不太好,這會眉頭皺的更緊了。
“我不是幫你,不過是為了侯府的顏麵。”
薑黎氣笑。
“不錯,還是黎兒想的周全。
此事就按黎兒說的辦吧。”
慕容老夫人臉上也掛起了笑,薑黎最是識大體,她辦事妥帖能讓人放心。
“不過這侯府的鑰匙是不能再放在她手裡了。
黎兒,這個家還是要你來管,我才能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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