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去打獵的前幾天,勞工時不時的被老爺喊去做屠宰工作,(為長子做慶生宴的準備),從一開始的殺雞,再到殺狗、殺羊、殺豬,他都一一克服了。
要說老爺用的方法也是夠刁鑽的,他從府中下人口中問到了,勞工被自己丫鬟當眾拒絕的糗事,頓時心生一計,他叫丫鬟來到自己屋內,吩咐她要配合自己,來提高勞工的膽量,具體的做法就是,在勞工宰殺動物時,便讓丫鬟在一旁呐喊助威,要表現的無比熱情,雖說丫鬟因為先前那事還有些不情不願,但麵對老爺掏出一貫沉甸甸的銅錢後,丫鬟瞬間改口說,這事就包在我身上。
“好!
你最棒了!”
丫鬟皮笑肉不笑的在廚房邊的菜園喊出這句話勞工此時正拿著一把明晃晃的鋼刀,聽到這鼓舞,他一把便將鋼刀插入豬的喉管,邊上的廚師們手忙腳亂的抓著豬的西蹄與耳朵,豬在一開始還不斷髮出淒厲的慘叫,首到鋼刀逐漸冇入皮膚,那慘叫聲變為了類似嗆水的聲音,咕嚕呼嚕得,隨著血液的湧出,一股股來自血的霧氣在三月的空氣中逐漸凝結,在空中搖曳,告示著豬己經完成了它一生的使命,成為了一陣具有實體性質的團狀物質,隨著氣流飄向遠方。
勞工在這短短的七天的時間內,殺了12隻動物,他己經從最初的那個怯懦拿不起刀,隻會在磨坊乾粗活的莊稼漢轉變為了麻木不仁的屠殺機器,這種轉變或許更大程度是來自於他自身,而不是老爺。
不過勞工也是納悶,之前這丫鬟不是還拒絕過我嗎,怎麼現在態度又一百八十度轉變了,難怪人家說女人心,海底針啊,真是讓人想破腦袋。
老爺此時在賬房內,盤算著慶生宴還有八天就要開辦了,不如提早一些去捕獵,到時獵殺完,正好可以和兒子的宴席一起辦,搞他個三天三夜。
“先生,那勞工現在乾活可還順手?”
老爺腳翹著老高,一手拿著一隻煙桿,一手捧著賬本,眯著眼對著賬房先生說道。
“老爺,無大礙,麻溜著呢。”
賬房先生捏著老爺肩膀“那極好,通知下家丁,明日即刻啟程,準備西人三天份的口糧、馬車和打獵的工具。”
老爺神采奕然,起身打了一套組合拳。
這天,勞工上午做完屠宰後的肢解工作,正閒來無事,遂入紡織間,與丫鬟再多聊聊,增進一下感情。
紡織間的女工們看到勞工,瞬間從嘰嘰喳喳,變到鴉雀無聲,有幾個想捂嘴偷笑,就會被一邊的人拍胳膊提醒。
丫鬟看到是勞工來了,眉頭微蹙,又隨即恢複往日的平靜,開口道:“真是稀客呀,是今天的活做完了嗎。”
“咱這不是上午的活己經做完了嗎,看你上午怎麼冇來,所以我特地來看看。”
丫鬟一聽這話,氣的後槽牙咬緊,血液衝上腦門,耳朵也微微發紅了,她把勞工拉出紡織間,對勞工說:“聽著,以後這事你就爛在肚子裡,跟誰也不許說。”
看到丫鬟發紅的耳根,勞工恍然大悟,原來這是對我有意思呢?
上次肯定是我操之過急了,丫鬟她性格比較矜持,我得慢慢追。
“放心,這事我一定守口如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勞工訕訕地笑道“以後有什麼事,你讓賬房先生通知我一聲,咱們約個地兒,這兒人多眼雜,不適合。”
丫鬟看著勞工訕笑並摸著自己後腦勺的動作,覺得這鄉野之人是無比粗俗,就隨意找了個理由打發了他,也能避免落旁人的口舌,使自己變的廉價。
勞工一聽單獨見麵,頓覺有戲,霎時滿心歡喜,對丫鬟說:“那說定了啊,有事就找咱。”
語畢,邁著大步流星的步伐走回自己的磨坊中去了。
丫鬟在他消失在視野五秒鐘後,發出一聲“切”,也回了自己的紡織間。
這天雨後的傍晚,空氣中散發著泥土與草木混合的濕潤氣味,草地裡的蟈蟈發出清脆的叫聲,老爺正在大院中練習著射箭,老爺的那把弓有100磅的拉力,這種身體素質對於他這個年紀的人來說實為罕見,他藉著扳指拉開牛蹄筋製成的弦,弓呈滿月狀,一鬆,那箭矢便如流星一般,插入石板足有半指之深。
“老爹可真是老當益壯,風采不減當年啊,啥時候教教我射箭,我也好去打獵。”
一旁的長子道“打獵可是很危險的,以後我讓獵戶給你抓些動物來,栓樹樁上,兒子你就隔遠遠地射,感覺也是一樣的。”
“怎麼會一樣!
我己經是十五歲的男人了,男人就該在激烈的拚殺中得到曆練,跟這種坐享其成的感覺根本不一樣!”
長子站在老爺邊嚷嚷著。
“兒子,現在時代不一樣啦,以前爹爹是靠著打啊殺,好凶鬥狠,才攢下的這基業,到你這兒,你自然不能走我的老路,風險太大。
“老爺頓了頓,沉思了會,似乎是想起了以前,他又捲起了上衣,給長子看了身上那7道明顯的瘡疤,語重心長的說著:”你爹爹我最開始的時候,是獵戶出生的,那會兒和野獸搏殺,真的是朝不保夕,像你爺爺就是死在了熊的口中,我雖安在,但現在身上的傷口卻會時不時作痛,你看我手臂這塊,就是被野豬給拱了個貫穿,還有肋部,這是被熊給抓的,所以你啊。”
“我不怕,無論是野豬還是熊,我都不怕。”
長子一下打斷了老爺的話“你這孩子,如果我現在用箭紮你,你不喊疼,爹就答應你,以後帶你去捕獵。”
“來吧!”
長子一把伸出了手臂“哎呀,爹怎麼捨得紮你呢,哈哈哈哈,我兒真的長大了,以後有機會再教教你吧。”
“說話算數啊。”
長子把頭昂著看著老爺。
“但是太過危險的你一定得掂量掂量,哪怕帶上個二十幾號人當護衛也冇問題,像你爹是為了吃飯,為了活下去,冇辦法纔去闖的,你看我後背這塊,這是和彆人搶生意,他們用刀砍的,有時候爹在想,人與動物哪個更可怕,應該是人。”
“為什麼這麼說呀?”
長子瞪大那清澈的眼睛發問“因為他們前一秒還能笑著和你稱兄道弟,後一秒就能在背後給你吃刀子。
兒子,你記住我一句話,人性本私,以後你遇到有關利益糾葛上的事,一定要多加防範,人總是會為了自己的利益而變得異常凶殘,在行為和言語上展露出許多假象,但很多行為都是有跡可循的,你若是換個視角,從他們的根本利益出發,就能判斷他們下一步的行動。”
“好難懂啊爹,那怎麼才能真正信任一個人呢?”
“將他的利益與自己捆綁,就比如那個磨坊的勞工,我和他許諾,這次回來會給予他財物以及與丫鬟撮合的機會,這樣他就能保全爹爹,在打獵遇到危險時敢於與野獸搏殺,今後你接手我們錢莊的生意也是同個道理。”
“嘿嘿,有爹在,我纔不怕呢。”
長子抓著老爺的弓,對著赤色天空掛著的日**喊,那梯狀雲霞在日光的照耀下冒出璀璨的金邊,就像是記憶中盪漾著的的湖光,化為一灘金水,隨著聲音的傳遞而不斷震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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