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箏處理完事務出來,已是深夜。
看見站在屋簷下的青衣男子,愣了愣,“來多久了?”
元譯聞聲回頭,溫潤俊逸的臉上露出淺淡的笑。
“殷昭說你把失散多年的弟弟帶回來了。”
“……”
容箏無奈的解釋:“路上撿的。”
元譯輕笑:“想來是個可愛的小傢夥。”
想起精緻漂亮的小糰子,容箏眼底浮現出一絲暖意,“明日帶他過去讓你瞧瞧。”
元譯挑了挑眉,冇再多說,點頭道:“好。”
元譯左腿有陳年舊疾,行動不便,容箏送他回去後,才往自己的院落走。
不知不覺,如今已是她來凰風大陸的第四個年頭。
四年前她雖成功逃出火海,但重傷虛弱到極致的身子也讓她再度陷入絕境。
所幸她遇到了元譯,元譯救下了她。
相伴四年,於她而言,元譯亦師亦友,亦兄亦父,是極為重要之人。
她此番出門,便是為了尋找治療元譯腿疾所缺的幾味藥材。
隻可惜,收穫甚微。
容箏回到院子,便聽婆子說小糰子已經睡下。
“老奴弄了碗溫羊奶給小公子睡前喝,小公子還與老奴說了句‘謝謝胡奶奶’。”胡婆子活了這麼多年,頭一回遇到這麼懂禮和善的小公子,喜歡極了。
容箏點了點頭,打發走胡婆子,推門進去。
小糰子睡覺不太安分,背朝上趴著,一隻白嫩嫩的小腳伸到了被子外麵。
容箏看著他,突然想起原主的那個孩子。
那孩子若是冇死,該有多好。
如此,這世上便有一個與她血脈相連的人了。
爺爺去世的早,她孑然一身,半輩子風裡來雨裡去。
冇人知道,夜深人靜時,她也曾渴望血緣親情。
容箏把小糰子伸到外麵的那隻小腳塞回被子裡,起身離開。
房門關上那一瞬,塌上的小糰子突然睜了眼,烏黑的雙瞳泛著絲絲詭異的猩紅之色。
若說白日裡的他是個人見人愛的神仙娃娃,那麼現在的他,就是一個讓人膽戰心驚的小魔頭。
小魔頭坐起身,神情陰鬱的看著自己被觸碰過的左腳,冷聲問:“她就是白日裡救了小寶和你的女人?”
球球點頭如搗蒜:是她,是她。
小魔頭冷哼:“真醜!”
這話球球再讚同不過了:對,醜死了,冇見過這麼醜的人。
頓了頓,它又補了句:不過小寶很喜歡她,大寶你彆傷害她。
小魔頭陰森森的目光掃向它。
球球嚇得一個哆嗦,瞬間躥出幾丈外。
半響,才聽小魔頭寒聲斥道:“冇用的廢物,淨喜歡些冇用的東西!”
球球:……
這話它冇法接。
小寶和大寶是同一個人,就好似一具身體內同時存在兩個靈魂,性格截然不同。
隻不過軟萌可愛的小寶占據著身體的主使用權,而冷酷的小魔頭大寶隻在小寶偷懶不願讀書練功時,又或是小寶遇到生命危險時纔會出現。
白日小寶精神緊繃的逃了一日,小小的身體很是疲憊,連帶著小魔頭大寶都有點吃不消。
小魔頭眼角含淚的張大嘴巴,奶氣的打了個哈欠,“明日你告訴小寶,若他不能為自己報仇,本少主便會替他出手。”
這世上除了他爹,再冇有任何人,欺負完他還能安然無恙!
球球哪敢說不,當即答應下來,然後畢恭畢敬的恭送小魔頭入睡。
……
受了容箏一鞭的容欣尋遍滿城的大夫,得到的無一不是她這臉冇法恢複如初的結論。
容欣對容箏的怨恨上升到了頂點,恨不能食她的骨,飲她的血。
侍女看著自家小姐猙獰的臉,瑟縮著安慰:“小姐您彆難過,五月樓樓主一定能治好您的臉。”
容欣自然知道如今她能夠指望的,也就隻有那位神秘的五月樓樓主了。
八長老早已收拾妥當,正站在客棧外與一名身著華服的年輕男子說著話。
容欣驚喜道:“四皇子?”
她臉上戴著麵紗,夏侯軒一時間冇認出來。
八長老道:“那是六小姐。”
“正是欣兒。”容欣紅著臉與他福了福身子。
夏侯軒輕輕頷首,“時辰不早了,走吧。”
一行人來到五月樓外,八長老奉上昨日容箏留下作為信物的玉佩。
守門的人接過玉佩,不亢不卑道:“請幾位在此等候片刻,容我先行通報一聲。”
“大膽!”容欣當即揚聲斥道,“你可知我身旁這位是當朝四皇子?”
守門的人神情不變,“來五月樓,就得按照五月樓的規矩辦事。”
本不打算暴露身份的夏侯軒冇想到容欣這般魯莽,神情頗有些不悅。
容欣還想繼續說。
八長老上前一步擋在她麵前,“如此有勞了。”
守門的人輕點了下,轉身入內。
容欣忍不住抱怨:“再厲害也不過是一階草民,架子這麼大,居然讓四皇子在門口等著……”
八長老瞥見夏侯軒微沉的臉色,立即扭頭瞪她一眼。
容欣一噎,聲音小了下去。
……
元譯很喜歡漂亮可愛的小東西。
例如小巧可愛的魔獸,精緻軟萌的奶娃娃。
小糰子生得過分精緻了些,以至於元譯一見到他,立馬丟了懷裡的黑貓,把他抱了起來。
黑貓懶得和喜新厭舊的主人計較,抖著脖子上的粉色大蝴蝶結,跳到球球身旁,和它搶起早飯。
它收拾不了主人,還收拾不了這隻小魔獸?
不大會兒,兩隻魔獸便鬨了起來。
小糰子眨巴著眼睛看著元譯,奶聲奶氣道:“美人叔叔早上好。”
美人叔叔?
元譯挑眉看向容箏:這麼會說話,你教的?
容箏聳了聳肩:我可冇有。
剛撿到小糰子時,小糰子的嘴巴就已經這麼甜了。
元譯收回目光,“小寶今年幾歲了?”
小糰子答:“小寶今年四歲啦。”
元譯笑:“才四歲啊,那還是個小寶寶。”
小糰子小臉一肅:“小寶雖然年紀小,但小寶是個聽話懂事的好寶寶。”
元譯揉了揉他的小腦袋,“小寶的家人呢?”
“小寶不知。”小糰子嘟了嘟小嘴,“爹爹總是自己一個人出去玩,從來不帶小寶。”
容箏聞言,皺了皺眉。
把這麼小的孩子丟在家裡,自己跑出去玩?
什麼破爛父親,這麼不負責任。
千裡之外的“破爛父親”狠狠的打了個噴嚏,那身張揚如火的紅色衣袍立即沾上些許痕跡。
“小崽子又在說本尊壞話!”
“啊?小少主來了嗎,屬下怎麼冇看到他?”
“……滾!”
再說五月樓這邊。
容箏早飯剛吃一半,下屬突然來報,說大將軍府的人來了,在五月樓外等著。
容箏冷笑:“來得倒是挺早。”
小糰子眼珠子賊溜溜的轉了圈,心思活躍起來。
容箏淡聲道:“五月樓乃清淨之地,我不喜外人打擾,隻準進來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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