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高大俊美的男人微傾著腰身,大片明亮的光暈自他身後傾瀉而落。
像是從天而降,專程過來拯救她的天神。
喬知漾怔怔地望著他,心臟驀然地激烈跳動。
一直死死隱忍著的雙眼,因他這句話瞬間蒙出層水霧。
像是一個受儘委屈的小朋友終於找到了肯抱抱她的懷抱,溫暖得讓她想要落淚。
“其實.....剛纔那群想抓我回去的人,是我母親派來的保鏢。”
她泛紅的眼眸對上他溫柔的目光,緊咬著的唇瓣緩緩鬆開,忽然有了想要傾訴的**,“因為我瞞著她,偷偷離家出走了。”
一個十九歲的成人竟然還像個不懂事的小孩一樣出走。
說到這,她聲音微頓,再次有些不安地低下頭。
“彆怕。”
岑晝再次揉了揉她的腦袋,溫潤的嗓音不厭其煩重複,“我在。”
簡單的兩字像是被賦予了神奇的魔法。
一下輕而易舉地將她的不安又驅趕了一些,多出了幾分被人托底的安心。
喬知漾慢慢抬起頭,嗓音微啞,“我是不是很幼稚?都這麼大了,還要用這種小孩子方式來抗議,可是我....我實在想不出其他辦法了。”
她一出生,便就在一個充滿壓迫掌控的家庭成長。
人前,她是嬌貴豔羨的港城喬家的財閥小姐。
但人後她卻是個連自我都冇有的傀儡娃娃,被有著強烈控製慾的母親病態監控著。
不管是學習,還是社交,她都會用儘一切手段。
將她困在“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你好”的棋盤裡,逼她往規劃好的路線走去。
“你是我們喬家唯一的女兒,所以你必須要成為最優秀,最懂事的千金小姐,才能代表我們喬家最完美的臉麵,懂了嗎?”
“這些興趣班隻會浪費時間,尤其是什麼衣服設計,這種東西能有什麼出息,我已經跟你老師說了,你以後都不用來參加了,我給你報了幾個淑女養成的課程,你週六就給我過去。”
“今天跟你走在一起的那幾個人是誰?我不是跟你說過交什麼朋友都必須要跟我說一聲嗎?手機給我,以後都彆跟他們來往了。”
“喬知漾,我是你的媽媽,我做這麼多還不是都為你好,等你長大了,你就會懂我的良心用苦,感激我都來不及呢。”
不!
她不懂!
如果真的是為她好,就不會掠奪原本屬於她無憂無慮的童年。
趕走她身邊的朋友,操控著她的生活,逼迫她去做她不情願的事情。
甚至因為她想讀設計,就利用關係偷偷改了她的誌願,逼她去上她不喜歡的大學。
甚至還想安排她跟不認識的男人進行聯姻,隻因為對方的家族有助於他們的生意。
她徹底受不了了!
以前她還小,還反抗不了,但她現在已經成年了,不用再被監護人管教這層關係繼續束縛著了。
所以趁家裡不注意,她逃了。
拿著雲京大學設計係教授的親筆邀請信,以及小姐妹的幫助下。
她偷偷乘坐飛機,離開了困住她十幾年的港城,來到了陌生的京北。
“三哥。”
喬知漾攥緊著手機,腦裡不斷閃現出剛纔母親罵她的“自私”“叛逆”“壞孩子”等令人沉重的字詞。
像個因為接收太多負能量,而對自己產生了懷疑的小朋友。
她忍不住望著他,緊張而不安地求證,“我是不是真的很壞,很自私?”
岑先生他一定也會這麼覺得吧。
像他不到三十歲就已登上高位,在他這樣成熟優秀的人眼裡,她這點反抗的行為一定很幼稚,很不懂事吧。
說不定肯定會後悔這麼大費周章把她救出去吧.....
喬知漾緩緩垂低泛紅的雙眼,心底的酸澀再次瘋狂直湧。
好奇怪。
怎麼心情突然之間比剛纔變得還更難受了?
她竭力控製著眼裡的濕意,又忍不住想咬緊下唇時。
腦袋再次被寬厚的掌心輕輕地揉了揉。
緊接著,醇厚溫和的嗓音如同初春的清風,柔和地在她耳邊響起。
“知漾小朋友,這段時間一定很辛苦吧?”
喬知漾猛地一怔。
不斷在眼裡打轉的眼淚,因他這句話終於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像是嚇了一跳,連忙抬手抹去。
不能哭。
哭是冇有用的。
隻會換來更嚴重的罵聲。
“想哭就哭出來吧。”
岑晝輕聲喟歎,一點也不嫌臟地幫她抹去眼角的淚珠,“在三哥麵前,不必忍著。”
“他們的專橫讓你受儘委屈,逼你去做不喜歡的事情,你選擇勇敢反抗,本身就是一件值得嘉獎的事情,為什麼還要自責?”
“不用自責。”
“你冇有錯。”
他目光溫和地凝視她,以成熟周正的態度,耐心認真地教導和護短她。
“他們要求你去做聽話,讓所有人滿意的乖小孩,但在我這裡,你可以儘情做你自己。”
“所以怎麼做能讓你開心,那就去做,不開心的,那就不做,不用管他們。”
“自私一點都冇有關係,我們不受這個委屈。”
岑晝眸中笑意加深,徐徐道來的音色低沉悅耳。
“而且你冇有發現,你一直都被管控得厲害,卻從來冇有失去自我,冇有示弱妥協,還能挑準時機,離開這個囚籠。”
“知漾小朋友。”
他目光深邃望著她,唇角微彎,“其實,你比你自己想象中還要勇敢。”
喬知漾呼吸微滯。
心跳的怦然忽然鮮活地快了起來。
一直以來,在被嚴格管控的環境下,她做什麼都必須要經過同意。
漸漸的,她習慣了循規蹈矩,做什麼都要小心翼翼。
這次下定決心衝破囚籠,是她目前十九年生命裡,做過最瘋狂的事情。
她以為這是自私,這是叛逆。
但原來,它叫勇敢。
喬知漾一直攥緊的手倏然放鬆,連同心底那些沉重的壓力也跟著煙消雲散。
她吸了吸鼻子,抬起臉,本黯淡無光的雙眸重新綻放出明豔的靈動,“我明白了,謝謝三哥。”
對方極具耐心溫暖的支援,給予了她更堅韌不懼的勇氣。
就算跟家裡關係搞僵,變成他們嘴裡的壞小孩,她也不會再害怕了。
對她而言,今天就是她重生的一天。
這片自由的天空,她已經嚮往很久了。
如今終於如願以償。
雖然前方肯定會有不少未知的挑戰等著她,但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冇這麼不安了。
莫名地有種她儘管向前走,後麵一定會有人幫她托底的安心感。
“三哥,謝謝您。”
喬知漾眸色亮亮地望著他,唇邊漾起更嫣然的笑意,“我真的很幸運能遇見您,您真是一個超級好的人!”
是他讓她知道,原來委屈和哭泣不是隻能得到罵聲,是可以得到理解和安慰。
毛茸茸的小綿羊仰著精緻的小臉,更加信賴敬重地望著偽裝成良民的惡狼。
就連剛纔還保持著生分的距離,也不自知地縮短了幾毫米。
岑晝深沉的鳳眸落在她的臉上,暗芒忽閃。
因為剛纔哭過,女孩雙眸愈發瀲灩,淺淡的緋紅還殘留在她的眼尾處。
看上去就像是被欺負過似,變得更軟媚惹人憐愛。
勾得人破壞慾大發,恨不得現在就將人抓在懷裡肆意揉捏。
岑晝喉結微滾,剋製地撥弄了下手腕上的佛珠。
他不好。
明明小姑娘剛纔哭得這麼傷心,他卻起了不該起的惡劣心思。
實在該打。
可是做人又有什麼意思呢?
隻要能將日夜渴唸的小綿羊占為己有,就算日後被說敗類,他也認了。
“下次不要再咬自己的嘴唇了。”
岑晝望著她紅潤飽滿的下唇的小牙印,忽而抬手,像剛纔輕捋她髮絲到耳後般動作自然地擦過一下,“有什麼不開心的,就咬三哥。”
“看中哪裡,就跟三哥說一聲。”
他高大的身軀微傾前了下,狹長的眼尾微撩出雅痞的弧度,氣音低磁沉啞,“三哥都給你咬個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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