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建才默了半晌,歎了口氣。這年月,誰家的日子都不好過,他可以理解。但是眼看著老餘家把剛過門的媳婦分出去,還帶著兩個這麼年幼的孩子,他就有些於心不忍。
這事乾得,太不地道了。可他一個晚輩,又是彆人的家務事,他能說什麼?
“村長,冇事的。既然已經分了家,那我就早點帶著孩子們搬過去吧。今天隨便收拾收拾,有個我跟孩子們的安身之處就行了。”
就衝餘老頭夫妻這態度,顧千蘭也不想再跟他們有更多的牽扯了。
今天她算是看出來了,這餘家老倆口一個唱黑臉,一個唱白臉,目的就是想要把她和兩個小孩子趕出去自生自滅。
屋子裡能帶走的東西少得可憐,顧千蘭收拾了一下,捲了兩個不算大的包袱背上,拿上分給他們的少許生活用具,身後跟著兩個還掛著眼淚和鼻涕的小可憐,頭也不回的離開了這個隻住了一個晚上的院子。
來到村西頭,看著眼前這個略顯破爛的茅草屋,顧千蘭不得不接受眼前這殘酷的現實。
破舊的房門,滿院子的雜草。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因為離山腳很近,院牆砌得足有兩米多高,院牆外圍的四周還有著一圈竹籬笆。
“顧娘子,這裡雖然略有些偏僻,但勝在院子夠大,院裡的雜草清理了,能有兩畝地。種些青菜什麼的,也夠你們娘仨吃了。”
餘建纔看著院子裡半人高的雜草,有些澀澀的道。
“後院還有一口井,是李老漢看這裡離河太遠,請人給挖的,當年可是足足花了十兩銀子呢。這要不是因為有這一口井,就這麼偏的地方,我還真開不了口一年收你一百文錢。”
其實要不是因為餘家老三不在家,怕村裡人說閒話,這一年一百文錢他也是可以做主不收的。
畢竟就衝著餘建忠的為人,這房子空在這裡,給他們住了又何妨。
“這裡已經很好了。”茅草屋雖然看似破舊,卻有三間房,其中兩間都是完好無損的。
堂屋的頂上漏了幾個洞,隻要在下雨之前修補好,還是個不錯的棲身之所。
最讓顧千蘭感到意外的是,裡屋的臥房竟然砌了個火炕。這比起餘家那個隨便一動就吱吱作響的木板床,實在是要強上太多了。
“你們娘幾個先收拾著,明天我在村子裡找幾個人幫你把這屋頂修一修,再把院子裡的雜草給除了。”見天色不早了,餘建才招呼了一聲就離開了。
顧千蘭看著眼前這個暫時屬於自己的小院,心中感慨,真冇想到前世順風順水的她,竟然也會有今天。
“娘!你彆賣了四丫,四丫會乾活,會聽孃的話。”見院子裡人都走光了,瘦弱的小姑娘揪著衣襬怯生生的說道。
“誰說我要賣了你的?”顧千蘭有些意外的看著眼前的四丫,如果冇記錯的話,之前她一直都跟著老宅那邊的幾個孩子在一起的。
“大寶哥哥說,四丫光吃飯乾不動活,孃親會把四丫賣給人伢子。”小姑娘抽泣著說。
“孃親彆賣四丫,四丫不吃孃親的口糧了,四丫會好好乾活,會聽孃的話,還會好好照顧五寶的。”
聽了四丫的話,顧千蘭的心幾乎都要碎了。多麼讓人心疼的孩子,明明瘦瘦小小的一個人,正是應該在父母身邊承歡膝下的年紀。
“傻孩子,我不會賣了你的。”她摸著四丫枯黃稀少的頭髮,輕輕的把她擁進懷裡。
“我也不會讓你乾什麼活,還會讓你們吃得飽飽的,再也不用捱餓了。”顧千蘭向孩子們保證著。
看著一直緊緊抓著四丫衣角的五寶,顧千蘭有些奇怪這孩子的過份安靜。
從始至終,一直都是四丫在跟她交流著,五寶就像是個毫無存在感的小可憐,隻是緊緊的跟在四丫的身邊。
明明他們倆個是龍鳳雙胞胎,五寶又是個男孩子,卻長得比四丫還要瘦弱幾分。
“孃親,五寶他不會說話,可是他真的不是個小傻子,他也很乖很乖的。”似乎是看出了顧千蘭的疑惑,四丫急切又小心翼翼的道。
原來如此!難怪她和兩個孩子會被餘家迫不及待的趕了出來。
對餘家人來說,他們母子三人,就是一大一小兩個拖油瓶,外加一個賠錢貨。
餘老頭更是寧願貼上一兩銀子外加二十斤糧食,也要趕他們走,她不由得感慨,真是好算計啊。
“顧娘子!顧娘子在的吧!”院門外一個三十出頭的婦人,跟一個十來歲的少年一起走了進來。
“在的,你是……”顧千蘭剛嫁到餘家村,可以說是人生地不熟的,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手裡挽著個籃子,少年身上揹著個揹簍,倒像是來送東西的。
“娘,這是鐵頭叔家的王嬸子和良才哥。”四丫看著走進院子的人,小聲介紹道。
“我家那口子跟餘三哥關係好,這不聽說你們母子從餘家老宅搬出來了,估計缺的東西不少,給你們拿些家裡用不上的,你可彆嫌棄啊。”
鐵頭媳婦邊說著,邊從籃子裡拿出幾個缺了口的碗和一把用舊了的菜刀來。
“嬸子好。”少年飛快地看了顧千蘭一眼,然後迅速的低下頭,禮貌的打了聲招呼。
麻利的把身上的揹簍放了下來,拿出一口略顯陳舊的小鐵鍋。鍋裡裝著小半袋紅薯,還有十個雞蛋。
看著麵前的這些東西,顧千蘭隻覺得眼前一亮。
吃的東西她倒是不愁,畢竟有著空間在手,怎樣也餓不著他們幾個。可是鐵頭媳婦送的這幾樣東西,卻是她現下最需要的。
俗話說,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
她剛剛穿來這個世界,在這餘家村舉目無親,突然被分了出來又帶著兩個這麼小的孩子,心中難免會感到一陣淒涼。
“這!這怎麼好收你這麼貴重的東西。”看著王春兒不由分說搬進灶房的東西,顧千蘭連忙勸阻。
“妹子,快彆跟我客氣了。餘三哥對我家鐵頭可是有救命的大恩,這點東西真不算什麼的,就彆推辭了。”
“趁著天色還早,我跟良才幫你把屋子裡收拾一下,你們晚上住著也安心些。”王春兒說著,便麻利的拿起放在一邊的木桶,上後院水井打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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