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至簡,篤行致遠…兒臣曲解了林先生的深意,實在不該…”
“請父皇責罰!
朱標聞言頓感麵紅耳赤,羞愧道。
“罰你就不必了,隻希望你能好好領悟林先生的這些話!”
朱元璋嚴肅道。
一牆之隔。
麵對朱樉閉目苦苦思索,林澈倒也不急,自斟自飲。
他不指望這個愣頭青立刻領悟‘知行合一’這一深奧哲學,回頭慢慢琢磨,最終能領悟個兩三成,對他的人生也是莫大的幫助。
也不枉這一世與他的師徒之情。
林澈喝了幾杯。
突兀。
坐在對麵的朱樉睜開眼睛,冇有以往的大喊大叫,而是平靜的問道:
“林先生說…知行合一,是知重要,還是行更重要?”
“這知與行,如何做到統一啊?”
林澈放下杯子,淡淡一笑:
“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兩者統一,大白話就是你弄明白自己要做什麼,就要立刻去踐行。”
朱樉帶著疑問道:
“那如何才能確定自己做的對呢?”
林澈:“良知!”
“人的內心本就具備良知,可以憑藉良知判斷是非善惡,對與錯。”
“這是知行合一最高境界,需要長期的學習、實踐和感悟,才能獲得。”
話落。
朱樉眼底露出一絲明澈,若有所悟:
“知行合一…良知…就能確定自己對與否?”
林澈聞言,欣慰笑道:
“孺子可教也!”
“知是行的思想,行是知的實踐,兩者相輔相成,缺一不可。”
“越是艱難處。越是修心時!”
“這便是我剛纔對你所說,絕境隻是心境,答案自在你心。”
聽聞此言。
朱樉隱約有種,距離引路的火光,越來越近的感覺。
他端起酒盞,站起來朝林澈行禮道:
“得以先生為師,是學生此生最大的幸運。”
“請受學生一拜!”
說罷。
端起酒盞,一飲而儘。
林澈揮了揮手,輕描淡寫說道:
“今天這節課所講的內容,看似簡單四個字,實則包羅萬象,內涵豐富無比。”
“你無事時仔細琢磨,對你的人生有很大的好處。”
“今晚就不留你作業了,就把這‘知行合一’慢慢揣摩。”
“我乏了,你慢慢想吧!”
“先生慢走!”
朱樉站起來,畢恭畢敬的將林澈送到門口,直到背影消失在詔獄的儘頭。
這才轉身回屋,緩緩坐回到椅子上,滿滿斟了一盞酒,一飲而儘。
喃喃自語:
“林先生才華冠絕於天下,這等絕世大才,咱便是拚了性命,也要救出先生…”
“這便是咱的‘知行合一’吧!”
“知是行的思想,行是知的實踐!”
朱樉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動力,不由的暢聲大笑。
……
於此同時。
應天府,南北大街。
韓國公府。
李善長坐在太師椅上,胡惟庸坐在下首。
李善長端起桌上的茶盞,揭開蓋子,輕輕撇掉表麵浮葉,呷了一口。
“惟庸,我聽說你推薦詔獄中的那位,淮西那幫老兄弟們很是不理解。”
“你做的對,這纔是以退為進。”
“既然不能阻止上位啟用此人,咱們就得想法子把他打發遠遠的,讓他影響不到朝廷決策。”
“對了,那幫老兄弟不會在這節骨眼上胡鬨吧?”
聽了這話,胡惟庸趕緊將手裡的茶盞輕輕放到桌上。
“國公,那幫老兄弟一開始是不理解,還到我府上大鬨了一番,最後被我說服。”
“我將國公和我商量的決策,向大夥都解釋了,這幫老兄弟應該不會鬨事吧!”
“這就好!”
李善長捋了捋鬍鬚,悠然自得:
“那個叫林澈的死囚,雖然有那麼點邪乎,咱們打發他遠離權力中樞,讓他有能力也無處發揮。”
“話說,還有兩天就是行刑的日子了。”
“陛下在朝堂上對你的提議,冇有表態,看來是另有打算啊!”
“咱們這位陛下會以什麼藉口,把林澈從詔獄裡放出來,免除他欺君罔上之罪,然後啟用他。”
“看來咱們這位陛下得動一番頭腦啊!”
“想想就覺得有趣!”
李善長耐人尋味的一番話,讓胡惟庸也沉思起來。
皇帝想要赦免一個人很容易,大手一揮甚至都不需要三法司走程式,縱然有百官反對,那又能怎樣,還不是皇帝說了算。
然而真正困難的是,讓一個死囚入朝為官!
自己在朝堂上給皇上遞了一把梯子,皇上居然冇去接。
他到底想要把這個死囚如何安置?
一旦皇上力排眾議,一意孤行,將林澈安排進入朝堂,這倒是一件麻煩事。
可是。
林澈給皇上提出製止土地兼併的計策,讓滿朝文武大受損失。
現在朝堂上彆說淮西勳貴們不能容下林澈,就連浙東黨也對他恨之入骨。
雖然,這個林澈深受皇上的寵愛和賞識,但皇上不會為了他一人與滿朝文武都翻臉吧!
想到這裡,胡惟庸神情為之一鬆。
“國公,我想不出皇上不接受咱的提議,他還有什麼更好的處置方法。”
“真要不顧群臣反對,將林澈安置在朝堂上,那也是一堆麻煩。”
李善長端著茶盞,聞了聞茶香,淡然道:
“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咱們上位這次怕是失算了。”
“朝堂從來都不是皇帝一個人的朝堂,而是文武百官的朝堂。”
“千百年來,亙古不變。”
“上位想在朝堂上重用這個林澈,難道就不怕得罪天下百官?”
李善長用杯蓋颳了刮上麵的浮葉,輕輕吹了口氣:
“老夫對你還是那句話,不要輕舉妄動,靜觀其變。”
“上位若是采納你的建議最好,不采納就裝著無事。”
“不過雲貴嶺南行省缺位官員總要補缺吧,最後他還得給你一個交代。”
“你且等待兩日,若是斬首便罷,如若赦免這個林澈,你再推上一把。”
話落。
胡惟庸眼底流露出狡黠之色,恭敬道:
“惟庸謹遵國公教誨,在下銘記在心!”
“若陛下赦免林澈,我會帶領中書省官員,再讓塗節帶領禦史台禦史們一起請奏,畢竟是陛下看上的人,咱作為統領百官的丞相,怎麼也得為陛下分憂啊!”
“國公以為如何?”
李善長輕撫白鬚,點頭笑道:
“甚好!”
“孺子可教也!”
“不枉老夫在你身上花了這麼多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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